作者:徐振泽
下雨了,妻在老年大学上课,此刻正是放学回家的时候,我准备去公交车站送伞,为防止有什么变化,决定先打个电话。
妻对手机铃声一贯无动于衷,但这次居然打通了。
“喂,下雨了,你能正点回来吗?”我问。
“能,我已经在车上了。”妻子答道。
“好吧。”我挂断电话,故意没说去车站接她的事,目的是营造一种氛围,即当妻从车上下来,双手护着头,躲着路面上的积水,狼狈地往家跑时,我突然出现在身边,对她说:“往前跑啥,前面也下呢。”随后就得意地把伞递过去。我觉得这个过程虽算不上“英雄救美”,也有点断桥借伞的情调。
从我家到老年大学只有一条直达公交线路,妻平日就坐这路车,如果不堵车,全程约需40分钟。刚才妻子说“已在车上”,如果正常,半个小时左右就该下车了。
我撂下手里的事,赶紧穿鞋、找伞、锁门。因为从我家到公交车站还要走十多分钟,如果去晚了,妻再从别的路回来,就不是浪漫而是扫兴了。
这条线路的公交车是红色的,在绿树和亮晶晶的雨丝中很显眼。我在站点刚等几分钟,就有辆车从远处开过来了。为了让妻有种喜出望外的感觉,我赶紧躲到路边楼房的墙角,同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下车的乘客。可是直到车门关闭,也没见到妻子的影踪。
“按时间算,其实下一趟才应该到站”。我暗自笑话自己搞了一次彩排,随后又开始引颈眺望。
第二辆车来了,我又躲回墙角,可还是没见到妻子。
第三辆、第四辆车到来时,我重复着刚才的心情和恶作剧,也重复着一次次失落。
第五辆和第六辆车几乎是同时到站的,我不再往墙角躲了,因为我发现楼上有人正在窗口对我指指点点,可能觉得我的行为实在“离奇诡秘”。
两辆车都开走了,老伴又没从车上下来。我着急了,于是再次拨打妻子的手机,但那懒洋洋的“你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让我更加心烦、忐忑。我全然没有了原来的心情,只盼着妻子能在下一辆,哪怕是再下一辆安全回来。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妻到家后发现我不在打来的。
“你被雨淋得怎么样?我一直在车站怎么没看到你?”我大惑不解地问。
“我同学的儿子开车接她,一看下雨就把我拽上车,把我送回家了。”妻子说。
“打电话时你不说在车上吗?”我问道。
“是呀,当时我是在他们车上啊。”
啥也别说了,都怪我要“英雄救美”,结果“美”没救到,自己却在墙角藏了近一个小时,裤腿都湿了半截。
回到家,我将在雨中一次次跑到墙角,又一次次悻悻走回站点张望远处车辆的悲喜剧讲给妻。
老伴忍俊不止,笑容比我接到她还灿烂。
(编辑:李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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