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情人》25：离别的车站

　　作者：沈高成

　　25.离别的车站

　　时间过得很快，好似只在转眼回首之间，我的假期就已经到了归期！

　　我父母虽然也很喜欢她，但仍然一个劲地催促我赶紧回学校学习，说不可以耽误太多时间！

　　没有办法，我极不情愿地带着雪一起赶回昆明，打算在把她送走之后就回学校！

　　雪和我说她忽然很想坐火车，我问她为什么？她告诉我说她不想那么快地就转瞬回到北京，那样的过渡太快，有些太不自然了！

　　她说她想一个人有段时间安安静静地看一看路边的风景，想想一些事！

　　于是，在赶回昆明后我匆匆帮她去买从昆明到北京的火车票！

　　从第一天见面到最后一天她离开我，我觉得时间简直就像被人用剪刀剪去了一大半，深深体会到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原来时间只是相对的。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生命可以回旋，那么我宁愿不要现在，不要未来，只要时光永永远远地停留在2008年12月的那十天！

　　很快到了离别的那天，在昆明火车站的奔牛前，我手里握着刚刚买到的火车票，车票时刻是晚上20点40的，由昆明站直达北京西。雪神情凝重，今天是我们最后一天相聚的时刻了，过了今天，我们就又要分离，又要回到彼此的千里之外！也许她早已意识到了分离，自从今天早上醒来，她就一直显得抑郁寡欢，在从我老家回到昆明的大巴上，她时而呆呆地看着我，时而落寞地看着窗外，我依稀可以看见她眼中的泪花在积蓄打转，但她仍然强行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后来她告诉我那时她在想，还没有到最后的离别一刻！就不应该想着离别而流泪，就应该是欢愉的。

　　我两并排而坐在大巴上，这几天旅途劳顿，我有些困倦，她语声柔柔地对我说：“风，你要是困了，就躺在我腿上睡一会儿！”

　　我看着她那忧伤之中又满怀关切的眼神，惹人怜惜，我顺应她的意思，侧身躺在了她的大腿上，闻见一股芬芳的气息，她微笑地看着我，用手抚摸着我的额头，我感受到了一种母性的关怀和回归！

　　车子很快到了昆明，早上的时候，她非要拉着我一起去买衣服，我说：“亲爱的，你马上就要走了，还买衣服干什么呢？”

　　“我要给你买衣服！”她笑嘻嘻地说。

　　“不用啊！”我说：“我有的穿！”

　　“那不一样，我买的代表我的一片心意！”

　　我正在犹豫！

　　她就拉起我的手走起来了！

　　这一去，她真的净捡名牌衣服给我买了一身，dior的衣服，Versace的裤子，甚至还买了一瓶Ck的男士香水！

　　最后算下来折合近好几千人民币，花钱花到我心痛，真是可谓如流水！

　　我心里异常纠结，在想像这样的女人要是没有个上千万的家底那要是真的在一起如何养得住？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笑道：“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我花钱破费，大手大脚！对不对？”

　　我勉强笑笑，没说什么！

　　“此一时彼一时嘛，现在我要走了，不知这一别何年何月能与你再见，而你，是我唯一亲爱的男人，我要把你打造成精品男人！呵呵，所以，我不觉得心疼！”她笑说。[NextPage]

　　我心里思绪万千，涌起无限感动的涟漪！

　　还有一件小事，让我倍感心疼和温馨！

　　买完衣服之后，我忽然觉得口渴，但一时却又找不到零售的饮品店，附近只有一个沃尔玛，我说我口渴了，她就说去给我买饮料，要我做外面看好买的东西！

　　但我坐在沃尔玛外面的凳子上一直等了很久，都不见她出来！

　　她连手机都没带，把包都给我拿着了！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她居然没出来？

　　我有些急躁了，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买一瓶饮料要那么久，会不会她又迷路了，还是出什么情况了？

　　正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她终于手里拿着一瓶可口可乐的饮料出来了！

　　“怎么这么久？”我不解地问。

　　“人好多，买一瓶饮料都要排队！我对这地方不熟悉，走出去又走错门了，找了一会儿才找到！”

　　“唉，早知道不要了，害你去找半天！”我有些后悔要买饮料。

　　她笑笑说：“没事，只要你要的，我都要尽力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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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叹一声，实在觉得受宠若惊，多好的姑娘啊，原来为了爱，她竟是如此的细致入微！

　　清晨很快到了中午！

　　纵使在这个离别时刻还没有到来的中午，天空中还闪现着明晃晃的太阳，西风虽然干冷凛冽，却也有着几分阳光的陪衬，雪低下头，目光久久地盯着那张小小的火车票，我轻轻拉了拉她她的手，问她怎么了？她没有回答，一直在低头沉默。忽然间，她呜呜咽咽地抱着我哭了起来！

　　无数的匆匆过客从我们身边走过，都驻足凝视，世界在那一刻仿佛静止！她没有等到分离的最后一刻才哭，我知道，也许这样的前奏让她再也控制不住了！也许这一别，从此就再无相见，天各一方......

　　她的抽泣声冲击着我的耳膜，她眼角的泪珠生生滴落在我的心底里，我的胸口感到隐隐作痛！那一刻，我多希望自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啊！

　　我没有理会周围那许多诧异的眼光，伸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风干冷干冷地吹，周围行人如蚁，车水马龙，而我的心却一片空旷寂寥，看着晶莹的泪珠从她犹如白玉的脸颊慢慢滑落，我眼角的泪花也在眼眶里不自觉地打转，我知道，也许我比她更眷恋这段美好时光！

　　良久，她停止了哭泣！问我：“这些天你开心吗？”

　　“开心！”我说，“二十年来我过得最开心的十天了！”

　　“等我走了以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会，一定会！今生今世，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就好，我只要你记得我就好！”她的眼角闪现着晶莹的泪花。[NextPage]

　　我拿出纸，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傻瓜！我不止会记得你，我还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地爱你！”我信誓旦旦地说道。

　　她的忧伤有些许的缓解，忽然问我道：“成成，如果生命只有一天，你最想干什么？”

　　我想了想，看着她的眼睛道：“放下所有的一切，陪着你，与你相依相伴，共赴黄泉也是浪漫！”

　　“如果还有来生，你还会一样地爱我吗？”

　　“会，我会在过奈何桥前不喝孟婆汤，牢记前世今生与你所有的记忆，与你再续前缘！”

　　她破涕为笑，笑容里泪光闪闪！

　　“也许我们不应该如此悲伤，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们现在还仍然在一起相依相伴，我们应该开心才是！”她想了一下忽然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那我们随便到一个地方再多呆片刻！”

　　半个多小时到了滇池边的海埂大坝！

　　坝堤上人头攒动，但却空气清新，凉风习习，吹得人心旷神怡！放眼望去，滇池水域茫茫，蔚蓝如歌！不远处的西山犹如沉睡的美人，与茫茫的水域和蔚蓝的天空竞相交融，呈现出一派壮丽的山水美景！那白色的海鸥恍若精灵一般，自由自在地成群飞翔，路上的游人络绎不绝，不时有人买了鸥粮抛向空中，惹得无数只海鸥竞相争食！有的甚至飞到了游人的手上用嘴啄面包！

　　她也许是第一次见到海鸥，歪着脑袋问我：“成成，这是什么鸟啊，好多好可爱呀？”

　　“你猜！”我们一边走，一边买了几袋鸥粮。

　　“我猜啊！”她忽然笑嘻嘻地对我说：“鸽子鸟！你看他们多像白色的鸽子啊！”

　　我轻声笑了笑道：“什么鸽子鸟？这是海鸥，好像是叫红嘴鸥！”

　　“哦，为什么要叫红嘴鸥呢？”

　　“你没见它们的嘴巴是红色的吗？”

　　“那它们肯定擦了口红…….”

　　我们一起游走和欢笑，她总能让人摆脱郁闷，总会找出话题把气氛变得轻松和幽默！

　　她大把大把地把鸥粮抛向成群的海鸥，无数的海鸥向我们飞来，环绕在我们的身边和周围，仿佛无数个快乐的精灵萦绕在我们的周围，尘世的一切伤，一切痛，一切荣辱得失，不过是过眼云烟，此刻全都忘却抛却！

　　夕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们不得不走了，她还要赶北上的火车，临行前，她对着成群的海鸥说：“再见了，以后我来看你们！”

　　我看着她天真烂漫的身影，也像是那自由翱翔于天地之间的海鸥一般灵动，夜幕逐渐降临，离别的时刻的也要到了！

　　二十年来，我曾经历过无数个黑夜和白昼，每一天都在经历昼夜的轮回和岁月的交替，可是唯有今天的夜晚，是如此的让我感到纠结和痛苦，冷风轻吹，我感到浑身颤栗！

　　我知道，我并不是因为冷而颤抖，而是因为我将要和她离别了！

　　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别了！[NextPage]

　　再次回到住所，姐姐已经为欢送她离去准备好了一切，给她准备带走的袋子里装满了东西，有去超市买的食品，还有代表云南风情的少数民族服饰和葫芦丝。很显然，我姐姐已经对她颇有好感。

　　我帮她提着东西一起走上通往火车站的公交上，陪她走完这次行程的最后之旅。

　　她向公交车外望去，看着车窗外的夜色阑珊！

　　“你在看什么？”我问。

　　“看看昆明美丽的夜景，因为这里有你，所以我觉得温馨！”

　　我的心头微微颤栗，我开始相信真爱有着无比伟大的力量，它可以让两个互不相识的人，跨越所有的藩篱和阻隔，超越所有的界限和桎梏，不顾一切也要走到一起，也可以让你爱屋及乌，为你的意中人去改变，甚至不惜一切！

　　我的心头忽然有种窃喜，这个浪漫的爱情童话，竟被我活生生地演绎到了现实之中，并且是如此的刻骨铭心，如此的缠绵悱恻！

　　幽暗昏惑之中，我的手指拂过她秀发，她下意识地靠在了我的肩头，语声悠悠地对我说：“只有你，才可以摸我的头发！”

　　“是吗？”我呵呵地笑。

　　她点了点头。

　　我再次凝视着此刻仍然依偎在我身旁的雪，微弱的灯光下，她仍旧肤如凝脂，青丝如缎，乌黑闪亮的眸子里闪动着流光和魅惑，我再一次将她紧紧搂住，只想让自己再一次感受到这即将失去的真实！

　　下了公交车，前面再走不远的路就是火车站了！

　　“对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差点忘记了，我准备了份礼物送给你！”

　　“什么？”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一层层拆开后是一块精致的手表，他把表放到我手上！让我戴上试试。

　　拿起那块腕表，握在手里感觉感觉很舒适，它闪耀着银白色的光泽，尽管我不懂，但我感觉那一定是一块不一般的手表！

　　“我不要！”我把手表退还给她，“我不是贪财好色之人！”

　　“怎么了？”她眼神迷离地看着我。

　　“没有！我没有什么好送给你，又怎么能要你送礼物给我呢？”

　　“呵呵，小样儿，你瞎想什么，我们还需要分那么清楚吗？一点心意而已，是我在来之前就买好的礼物了！”

　　“那我也不能要啊！”

　　“这是男士手表，你要是不要的话那你要我送给谁呢？”她凑到我耳边对我说。

　　“这……”我正在犹豫着。

　　她拉着我的手笑着对我说：“戴起来我看看！”

　　我没好意思再拒绝，那未免太不敬人情了！

　　戴起那块腕表，顿时感觉手腕上像是多了一份力量，沉甸甸的，有种厚重大气的感觉！[NextPage]

　　“这礼物要多少钱？”我随口问：“我猜一定是很贵，也许要好几百块！”

　　“几百块？”她呵呵地笑。

　　“你笑什么？不会是真的买了几千块吧？”我想要是买块手表就要几千块那也太浪费了，那不是糟蹋钱吗？

　　“哦，没有，没有！就是几百块的，但是你要好好保管！”

　　我再三推辞，她握住我的手对我说：“风，不要推辞了，每当你想我的时候，你就看看我送你的礼物，你就会觉得真实！”

　　我没再推辞，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这份珍贵的礼物，视如珍宝！

　　“我会好好保管的！”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一直把他撞在盒子里，舍不得佩戴，每当想她的时候，我就会拿出这份礼物看看！

　　我无以为赠，送出的礼物是一条事先准备好的这些天和她在一起穿的内裤，她接过这份特殊的礼物，有些尴尬地笑了！

　　但我知道她是幸福的，她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行李，再次依偎在我的怀里，轻轻地在我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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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火车站越走越近了！

　　纵使在这样的漫漫寒夜，这里仍然行人如织，车水马龙，集散着或归来或离去的各方旅人，看着树立在站边的一个大钟，仍然在分分秒秒永不停歇地移动着时针，我忽然有种莫名的苍凉感和沧桑感！

　　这里的人来了，走了，聚了，又散了……

　　永无停歇！永不止步！

　　永远都有匆匆的人流和脚步！

　　人们常说人多就热闹，可我此刻全然没有感到任何的热闹，我只觉得内心之中浮起了一片空旷！

　　雪的脸上也充满了落寞！下车后，她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伴随着脚步的临近，她握得越来越紧，那夜的夜空没有群星闪烁，时节已是寒冬，有的只是西风凛冽！天气显得异常寒冷，但我却能感受到她来自手心的温度！我的心中再次泛起层层涟漪！

　　那种浮在心头的悲凉忽然荡然无存。我安慰自己，离别不是永别，心若在，爱就在，我们还有以后，还有无限美好的未来和千千万万次的见面！

　　她的手有些冰冷，我握起她的手，吹出嘴里的热气给她暖手。

　　“离别只是暂时的，今天的离别，只是为我们再次的重逢做铺垫！我们都别难过，都不许哭了！”

　　“嗯！”她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没有再哭，但仍然掩饰不住那一抹眼角的忧郁！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入站口！火车的鸣笛声划破了静寂的夜空！

　　广播员在报幕：“各位旅客，由昆明开往北京西的T62次列车已经到站，请要上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我们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之中饱含着无限的不舍和眷恋！

　　可是我们必须要分开了！

　　候车厅里的人群顿时犹如沸腾的水！一下子炸开了！

　　我牵着她的手，帮她提着行李，跟随着人流一起向检票口走去！[NextPage]

　　之前我到月台买了一张票，可以送她到火车上！

　　我把她送到了火车的卧铺上，“雪，路上注意安全！等你到了北京，记得给我打电话，路上要是觉得闷，也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

　　“我会的，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们互道珍重！

　　车厢内播放着云南特有的葫芦丝音乐！

　　广播声音忽然道：“各位乘客，美丽的云南再次欢迎您的光临！”

　　列车员站到我身后叫我下去！

　　我恋恋不舍地走下车厢，下车后又站在她所在的车厢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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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再次鸣笛！

　　车子刹那启动，真的要走了！

　　雪紧贴着车厢的玻璃，眼神中充满无限眷恋地看着我，我看见她的嘴唇在动，但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我的胸口忽然异常地怜惜和难过！

　　车子先是在缓慢移动，这是疾驰的前奏！

　　我加快了脚步，跟着缓慢移动的车子一路小跑，看见我跟着火车跑，她的脸颊紧贴着车窗玻璃，眼角泪光闪闪！

　　车速逐渐加快，十几秒之后火车已经迅速地把我甩开，开出了站台！

　　我凝视着那渐行渐远的列车，直到它彻底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我茫然若失地呆立在原地，仍旧看着那火车远去的方向，此刻唯有一片漆黑和空旷，夜风凛冽，眼下只有横亘的铁轨和冰冷的枕木，我的心底一片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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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的时候，姐姐说请我吃夜宵，平时一向好吃的我，在面对着一盘美食佳肴的时候却痛哭流涕，泪流满面，我在一间路边的小店里忍不住地幽咽哭泣！

　　姐姐没有劝我别哭，反而对我说：“想哭就哭吧！”

　　走出店门，对着十二月寂寥的寒夜长空，我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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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李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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