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爱情》15：边城 生日 万物生

　　作者：沈高成

　　15.边城，生日，万物生

　　九月的时候，学校收假，我再次回到边城，当夜车缓缓进入的时候，我的心情纷乱复杂，我有微微的恐惧，也有些许的伤感，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过很多事情虽然事先也许怀抱有恐惧的心态，而当真正应对的时候，也都会顺其自然的度过，到了边城开学几天后我又适应了这样的校园生活，不再恐惧！记得那天班主任老师宣布班长竞选，我不知怎么竟然一下自告奋勇地说我要当班长，毛遂自荐了，新到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她居然真的让我当班长了！

　　我的生活像是一下子起了点波澜，觉得终于有一点小小的安慰了，心想走霉运都走这么多年了，也许这次没准是梅花到头了，终于走点好运了！

　　于是那些天我很亢奋，怀抱着一种变态的亢奋，我把当班长视为己任，对同学们严格要求，迟到坚决打考勤，上课讲小话坚决做记录，晚自习不到也按要求记录，彻底地履行了班长的职责！

　　但没过几天，我就听小道消息说有不少的同学都反感我了，要我好自为之！

　　我那时心高气傲，也不识“时务”，心想去你妈的，当班长要是不按照要求严格管理班级那还当个屁啊？于是，我依然故我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心想着当好这个班长。

　　那时候我在我们学校里英语系的小报上也写了好几首英文诗去发表，其中有一幅还附上了我的一张自认为照得不错的照片！

　　系主任说还以为是转载了哪个明星呢？

　　还有不知名的小女生加我QQ聊天！

　　我乐此不疲，觉得生活有了点意思！

　　我看着初春的圆月哈哈大笑，心情很是舒畅！

　　孰不知，“日中则昃，月盈则亏！”福祸本相依，好运到了极致，也会向噩运转变！

　　而雪呢？她说她最近有些忙，她因为工作要到上海，每天只是保持着短暂的通话和十几条短信的问候，我也不想影响人家生意。

　　清晨的时候，有一位住在边城的本地学生迟到了，我说：“同学，你迟到了！”

　　“哼，我迟到了又怎样？你能拿我怎么办？别以为当个傻逼班长就有多了不起！告诉你，给你面子，你还可以在这里混，不给你面子，你就得滚！”他的语声无限嚣张，他的气势飞扬跋扈。

　　众学生纷纷扭头看我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有的还在偷偷地笑，我顿时觉得很没面子。

　　虽然同在一个学校，但我和这个学生其实并不怎么接触，大一的时候就互相有些看不惯，我平时有时候好表现，惹来了不少学生的不满，其中尤其让这位学生觉得看不顺眼。

　　我也看不惯这个学生，此人身体肥胖，叫做什么旺岩，一张脸显得巨大无比，犹如面盆，滇西民族众多，民风彪悍，此人常常骑着一辆马力十足的雅马哈加足马力地冲驰在校园里，勾结一批民族学生，自以为万人枭雄地傲视众生。其人虽然不怎样，但其势却嚣张无比。

　　不少学生扭头看着我笑，那种窃窃的笑声，让我觉得浑身刺骨，我意识到，今天如果不拿下此人，以后何以立威服众？

　　“你说话嘴巴放干净点，你以为你是谁？”我憋了一肚子气，很是郁闷，此刻也忍不住有些发作。

　　“我以为我是你老子，怎样？”他用手指指到我头上。

　　这个举动一下触动了我的自尊。

　　出于本能反应，我一把推开了他，他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回身收力，猛地一脚朝我胸部踹了上来，还好之前在边城的武馆跟着师傅学过一段时间的武术，虽然没有学到太多，但多少掌握了一些皮毛。我眼疾手快，顺手抱住了他踢来那条腿，随后一拉，他人就朝后摔到了墙上，头顶碰到了后面黑板的墙壁。头顶顿时碰起了一个包。

　　“啊！”他大叫一声。

　　那旺岩被我彻底激怒了，伸手抬起身旁的一条板凳就朝我冲了上来，势必要朝我头上砸，见他气势汹汹地朝我扑了上来，眼见形式不妙，躲闪不及，我只好迎战，也抄起一条板凳朝他迎了上去。

　　“砰砰”两声巨响，两条板凳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和气流相撞，顿时裂开，众学生惊呼！我手掌的虎口被震得隐隐作疼。

　　紧接着，双方互相拿着手里残存的凳子腿朝对方身上捶，不少学生都被吓得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学校老师和保安就到了教室，互殴被拉开！

　　旺岩仍然不肯罢休，手持一条凳子腿朝我叫嚣：“小子你给我记住了，咱们走着瞧！我要让你在边城无立足之地！”

　　就这样，我被无形地卷入到了一场边城的争霸赛当中。

　　那一天我没有任何心情上课，老师在讲什么我也根本听不进去，感觉像是一头雾水！

　　实在觉得郁闷无聊，我第一次逃课！

　　有学生和我说这次我惨了，旺岩是边城流氓中的佼佼者，我得罪了他绝不会有好下场，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有的还劝我早些离开边城！

　　坐在一棵棕榈树下，有飞花和落叶从眼前落下！我觉得思绪很凌乱，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我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边城不像老家，在老家的时候，我也曾在忧虑和混乱中度过了漫漫时光，那几年的学校秩序也不好，但毕竟不像边城这样的没谱。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知道，尽管边城人未必都是刁民，但边城之于我还是较为陌生，距离边城不远的地方那就是中国的国界线，跨国国界线就是缅甸，赌毒聚集，并不安宁。

　　我是否因此而要自动溃逃？我在问自己。[NextPage]

　　可好不容易熬到大二年级，难道因为一个边城流氓就要让自己放弃学业，那也太不值了！

　　我没有离开边城，仍旧我行我素地上课学习，我曾经找过学校保安，我和他们说可能有学生会对我产生威胁，请求帮助，可是学校保安说：“威胁你的人并没有出现，等出现了再说吧！”

　　我极为郁闷，心里暗骂：“你娘的，等我出事了再找你们还有鸟用？”

　　那几天那个叫做旺岩的学生时而不时地旷课，他没有明显地表现出过激的行为，可我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防，我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一连几天，都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过激行为，我预料中的事件尚未出现。难道，是我自己心胸狭窄，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个边城学生，是否真的不与我计较？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好像就在转眼之间流逝了， 这一个月也过得很平静，很快中秋节就快要到了！我的生日也快要到了！我的生日就在中秋节后三天。我的生日也是雪的生日，我呵呵地笑，看着天空的圆月，感觉岁月静好，一切安宁！

　　我所提防的人，迟迟没有对我动手，他似乎并未对我构成威胁，除了不和我说话之外，他看似并没有什么恶意！

　　我甚至想过主动和他讲话并向他道歉，无论谁对谁错，都退一步海阔天空！

　　中秋节那天，我还主持了一次班级中秋晚会，给我远在滇东北的父母打了电话。

　　中秋节后的第三天，我们的生日就到了，午夜凌晨的那一刻，我们互相发短信祝彼此生日快乐！那天夜里很奇怪，我做了一夜凌乱的噩梦，有很多个片段组成，但在梦中我梦见我和雪遇到了，我们紧紧相拥，但忽然间，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群人，手里握着几尺长的砍刀，追着我们气势汹汹地砍了过来！我不知道我们谁被砍到了，那一路上尽是淋漓的鲜血！我们钻进了山间的一片树林，但雪却在怎么也走不动了，我俯下身，将她安然地搂在我怀里，她的嘴角泛着血沫，呼吸都显得极其困难，她那幽幽柔柔的目光无比安详和幸福地看着我道：“我不行了，风，但我终于见到你了，我们终于相会了，即使我死在此刻，我的心愿也满足了！如果我死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会的，如果你死去，那我会陪你一起死！”我泪眼婆娑，眼影模糊。

　　她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了一丝安然幸福的微笑，那笑容，是那么的清澈和干净，仿佛，早已看破生死，早已超脱红尘！

　　她就那样微笑地看着我，目光中溢满千般柔情！

　　正在此时，一把刀带着凛冽的风声朝我的头颅砍来…….

　　我吓得一身冷汗，当时就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是一片黑暗，周围万象死寂，我忽然感到很害怕，我摸索着墙壁打开了灯光，心头才稍微平和！

　　梦醒之后，我庆幸，那只是一个梦，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做这样的梦？

　　难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虑？难道，我真的就这么牵肠挂肚地爱上了一个几乎陌生的熟悉人，抑或，几乎熟悉的陌生人？我有些难以理解我自己！

　　还是，我将会遇到什么不幸和灾难？

　　懒得想那么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何必自己吓自己呢？那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那天清晨起来，我还是告诉自己，又长大一岁了，已经年满21岁了，要更加成熟，更加理智地去面对生活和迎接挑战！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的眼皮一直在跳，一直飞鸟从我的头顶飞过拉下了排泄物，正好在落在我肩膀，紧接着，我走过校园的林荫道，一大枝棕榈树的叶子轰然落地，正好落在我眼前，吓得我心里虚惊一场，后怕要是再往前走哪怕一步，是否会被砸到在地？

　　而雪，她给我打过一个电话，电话里她满怀歉意地和我说：“风，对不起，你的生日快到了，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以后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我笑笑道：“没事，我也一样，不能陪在你身边过生日，但我们有那份心意就行了！”

　　雪和我说：“今晚我生日，我请了好多人一起开party，如果你在就好了！”

　　“我想会有那一天的，我们还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呢！以后每年都一起过生日！”我说。

　　她笑了！

　　“我也请了朋友一起吃饭！”我说道：“我们先各忙各的，等忙完又联系！”

　　天心月圆，华光满庭！

　　那天晚上我请了几个老乡和朋友一起去吃饭，大家谈笑风生，其乐融融，感觉花好月圆，和风晓畅！直到晚间九点多，大家才离开餐馆回学校。

　　刚才吃饭时都喝了点酒，大家走在路上有说有笑，有几个走路都有些站不稳了，歪歪斜斜地放浪形骸！

　　我们的学校有点位于市郊，徒步行走需要穿行过几条幽静的街道，距离学校大概还有两公里的那条街道，两旁植被茂密，生长着蓖麻，棕榈树等一些杂七杂八的树，而那些巨大的棕榈树，树干光滑整洁，上面枝叶分叉，在夜晚显得很是幽静！

　　再不远处，就是一片广袤的田野，原野的风，从四面八方地吹来，天气不热，但我却忽然感受到一阵寒意！

　　树上有枯黄的落叶飘落了下来！

　　街道上人影寥落，这样的城市，比不了一些大都市的繁华，有些显得地广人稀！

　　忽然，几辆摩托车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加足了马力地冲了过来！

　　我们一行人驻足回望，只当是一些喝了酒的边民耍酒疯飚车！[NextPage]

　　但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那五六辆摩托车直奔我疾驰而来，随后将我们团团围住！

　　车上的人凶神恶煞似的，一看就知道并非善类，我的眼睛呛着光线，一时没能看得太清楚，我用手遮着眼睛眯眼望去，忽然发现了车上一张熟悉的脸孔——旺岩！

　　我知道大事不妙，我原以为他会就此罢休，但现在看来，是我乐观了！

　　看着更吓人的是他们的摩托车后面还放着几把民族刀！

　　车上下来了十几个人，街道旁的路灯闪着森白的灯光，映照着那寒光闪闪的利刃，每一个人的毛孔，都有些不寒而栗！

　　“姓沈的，滚过来受死！”旺岩下了摩托车，抽出一把约有三尺长的民族刀，刀尖指向我胸口，冲我大吼道。

　　我们这行人里，已经有人吓得直打哆嗦了，有几个小女生已经吓得轻微哭泣起来！

　　我不怪他们，毕竟人嘛，遇到危险状况都有恐惧心理。我本来想和旺岩说：“你要找就找我一个人，这事情和他们没关系，让他们走！”

　　可是不等我开口，我的一位朋友就大声道：“各位大哥，这事情和我们没关系，你们要找姓沈的，就找他一个人好了！”

　　旺岩神色轻蔑道：“你们和他是什么关系？”

　　“朋友！”

　　“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

　　“不，不，只是老乡而已！就同一个地方的，他请我们吃饭我们给他个面子而已！本来都不想来的，和他又不很熟！”

　　另一个老乡直接道：“我们只是有一点点认识，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们今晚都看见什么了？”旺岩问。

　　“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我的朋友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世事冷如秋风，人情薄如蝉翼。是敌是友？瞬间即可改变！

　　我心里暗骂草你妈，真的是有酒有肉是朋友，大难临头各自飞！刚才还兄弟情谊，无悔今生的！现在他妈的就什么都不是了，连朋友都不是，只是有一点认识而已！

　　我转身道：“滚！”

　　一行人全部都走脱了！

　　就剩下我孤零零地站在晦暗冷清的街道上！

　　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今天是我的生日，那月亮好圆好圆！

　　不远处的高楼闪耀着璀璨灯火，城市安静依旧！

　　“有种就杀了我，要不我杀你全家！”我依然不服输地傲骨嶙峋，但话音未落，忽然而来的一记重拳重重地砸在了我脸上！

　　“还嘴硬！”旺岩恶吼。

　　紧接着又是狠狠地一脚，直接踹到了腹部，我瞬间有些腹痛，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嘴角流出了口水！

　　我抬头，又是飞来的一脚！

　　这次我的头部遭受了重创，我感觉天旋地转，就那样昏倒在地上！

　　“打！”一群人顿时围了上来，拳脚犹如雨点一般，我就像一条不会动的死狗一般。

　　“把他扶起来！”旺岩对他带来的人说。

　　两个家伙把我扶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我以为他们打完了，发善心把我扶起来！

　　但没想到这两个人一人扶住我一边，旺岩退后到十几米以外的地方，助跑，起身，一个顶膝直接顶到了我胸口！

　　我的胸膛里顿时五味陈杂，我感觉胸口就像要碎裂一般！

　　我倒在地上，隐约听见有人说：“算了，差不多了，别弄出人命来！”

　　几辆摩托车轰鸣呼啸着扬长而去！

　　我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起初感觉到浑身疼痛，后来好像已经不知道疼痛！

　　良久以后，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逐渐恢复了意识，庆幸我还活着！

　　我的嘴角趴在边城的泥土上，背后的风凛凛地吹过，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一辆货车从我身边疾驰而过！

　　我嗅到了泥土的气息，感受到了自然界的万物生发，人世间的周而复始…….

　　这里不仅仅是一座地理位置上的边城，这里也是我人生中的边城，在这座陌生而又冰冷的边城，谁又会在乎我？谁又会心疼我？此刻，就算我死在这里，又有谁会知道？

　　我缓慢地爬到一颗棕榈树的旁边，斜倚着光滑的树干，全身都像散架了一般，一滴泪顺着脸颊无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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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李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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