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青春_最长的青春短篇小说

　　（一）

　　小心！

　　短而急促的两个字刚落入耳畔，莫晓冉抬头望向声源之处，跌入眼眸地却是一个橘红色的球体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度直直地朝自己砸来。心不由的一紧条件反射般地伸出手，居然……接住了半空中急速飞来的球。

　　眼眸里带了点点的怒意看向不远处的“罪魁祸首”篮球架下的男生穿了宽松纯白毛衣。阳光肆意洒在男生鲜明的轮廓之上，明眸皓齿，笑的花枝乱颤。那密密麻麻的汗珠折射出的光亮灼伤了莫晓冉的眼。

　　晓冉，你没事吧？

　　旁边的秦诺西推了推镜框，望着呆若木鸡的莫晓冉焦急地开口询问道。

　　啊！我没事呀……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莫晓冉赶紧收起那副犯痴的模样，转过头，朝秦诺西做了吐了吐舌头。

　　美女，没事吧？如果没事能把球扔过来给我吗？

　　男生开口干净而温暖的声线，似这暖冬的阳光暖洋洋的，可以让人拥有一整天的好心情。绯色染上莫晓冉的面容，原本腾升的怒火哧啦一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那颗不安分的心脏在那方狭小的空间突兀的欢快跳跃着。莫晓冉把手中的球塞到旁边偷笑的秦诺西怀中，娇嗔了一句说，美女，他叫你把球扔过去呢！脸上泛出的潮红更甚，秦诺西一怔继而调笑道，莫大美女，他在叫你呢，还不把握着机会？”

　　诺西……不跟你玩了。说完就自顾自的朝前走去，脸上挂了羞涩而甜美的笑容。

　　秦诺西将球抛过去，便匆匆地追了莫晓冉而去。这个暖冬，一定会发生一些故事，她在心里默默的揣测着。

　　秦诺西！！！

　　秦诺西回过头，习惯性的推了推滑至鼻梁上的镜框。一双深褐色的眸子里写满了疑惑，跌入眼眸的男生，似曾相识……

　　篮球架下穿纯白毛衣的男生小跑过来，站在离秦诺西一米不足的地方，突然伸出手就在她的头上轻弹了一下。咧开嘴露出两排明晃晃的牙齿。

　　许诺，你是许诺！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诺西四百多度近视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男生的模样，眼前这个男生让她高兴的有点手足无措，心底的喜悦满溢得快要涌出来了。

　　莫晓冉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一幕，恍然若梦，该喜？该笑？该悲？还是该伤？

　　眼前的两人真的仅仅只是旧识而已吗？

　　傲冰，她现在怎么样了？

　　忽然秦诺西似是想起了什么，压抑了音调，一丝落寞在眼眸中闪过。

　　她……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黯然地开口，许诺脸上也是掩藏不了的落寞之情，黎傲冰这个名字似梦魔，纠缠了他整个青春。

　　哦，是吗！不提这事了，介绍个美女给你认识啊。莫晓冉，我最好的朋友。

　　秦诺西拉过站在一旁心里早已翻江倒海的莫晓冉，笑嘻嘻的给许诺介绍着。莫晓冉木然地开口，很没营养的说了一句。

　　刚差点砸到我这事怎么算？”

　　许诺明显的一怔，继而在脸上勾勒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说。

　　请你们吃饭当赔罪咯。

　　莫晓冉只是笑笑而不说话，暖冬的空气中有不知名的情愫流淌着。

　　（二）

　　秦诺西穿了厚厚的羽绒服，戴了毛茸茸的帽子，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抱了书匆匆向寝室走去。身边的莫晓冉缄默不言跟随其后，这让秦诺西好生奇怪，是什么事情能让这妞如此安静？

　　晓冉，怎么了你？魂不守舍的。

　　诺西，你和许诺很熟吗？

　　你说小诺啊！我们高中一个学校的，怎么？对他有兴趣啊？”

　　秦诺西停下步子，转过头兴致盎然的看着面染绯色的莫晓冉。

　　才没有呢，八卦一下不可以啊？一边说一边跑开了，所过之处留下或深或浅的脚印，一直蔓延至心底最深处。

　　原来，原来，他那么亲昵地叫她西西，她也可以那么自然地唤他小诺。

　　想到这里，莫晓冉心底的失落愈发的更甚。回到宿舍，甩掉了已经被雪水浸湿的小靴子，倒在床上蒙头睡去。

　　晓冉，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可真不像平时的你啊！”

　　安絮敷了面膜的脸庞从床帘后面伸出来，白惨惨的一片。回应她的却是莫晓冉做作的呼呼大睡的声音。秦诺西进门换了一双粉红色的拖鞋，她冻得通红的双手紧紧护着怀里厚厚的一叠书。安絮朝她努了努嘴示意她躺在床上假寐的莫晓冉，轻声地问，这丫头今天怎么了？突然这么安静了？

　　秦诺西看了看裹成粽子一样的莫晓冉，只说了句，没事儿，别担心了……

　　半夜，秦诺西摇了摇全身裹在被子中的莫晓冉，莫晓冉伸出来一个头，满眼疑惑的望着抱着双臂冻得瑟瑟发抖的秦诺西。然后往床里面挪了挪，秦诺西便急忙将自己塞进了被窝。

　　晓冉，你是不是喜欢许诺呀？

　　莫晓冉不吭声，没承认也不否认。

　　我就知道你喜欢上他了，就从来没见你这样子过。

　　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猜测，秦诺西竟然有点儿沾沾自喜起来。

　　可是…可是……我从他眼里看出你是喜欢你的？

　　莫晓冉再次把头塞进被窝里，闷声闷气地说了这句话，丝丝难过的情愫就这么倾泻而出。

　　晓冉，许诺是不会喜欢我的，我已经配不上他的喜欢……

　　秦诺西转了个身脸朝着窗户，暗夜里有晶莹的光亮像天使跌落凡尘。

　　莫晓冉重新从温暖的被窝探出个头，丝丝的凉意就从狭缝中灌进来了，连骨头都冻得索索作响。秦诺西不由的拱了拱了身子，蜷缩在一起的身体才有安全感。这个冬天是A城有史以来最冷的。莫晓冉这么想的，秦诺西也是这么想。

　　莫晓冉在被窝里摸索了一下，寻到了秦诺西冰凉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心。那一刻，她只想用自己所有的体温温暖这个倔强到令人心疼的女孩。

　　晓冉，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许诺是个好男孩，他配得上这世界所有的宠爱。秦诺西伏在莫晓冉的耳畔轻轻的说了这句话，细微的呵气声在耳蜗里来回的流转，弄的莫晓冉心里痒痒的麻麻的。

　　呼呼作响的风扬起纯蓝的碎花窗帘，一上一下，忽左忽右。秦诺西的眼泪就随着脸部的轮廓滑落在这无声的黑夜，却是很快被吸进洁白柔软的棉絮里，消散的无影无踪。用手一抹温热潮湿了整个掌心。

　　（三）

　　再几天，莫晓冉恢复了往常的活跃，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在秦诺西耳边说个没停。她说，她在游戏虐了一个出言不逊的男生。她说，她在后山无意撞见一对正在亲吻的情侣，那女生还必须要站在台阶上，因为身高是一道硬伤，那场景别提有多滑稽可笑了。秦诺西习惯性了推了推眼镜，象征

　　性的在唇边勾起一抹淡淡地笑容。偶尔莫晓冉还是会提起许诺，拐弯抹角的从秦诺西这里打探许诺的信息。

　　那天，秦诺西接到许诺的电话。

　　西西，出来聚聚吧，很久没见你了……

　　秦诺西握着手机的手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温热而潮湿。为什么他的声音让她翻江倒海的难受？

　　嗯，好，一起吧，叫上你朋友。

　　最兴奋的人莫过于莫晓冉了，自从那次操场光明正大的见过许诺之后，她都只能偷偷地在背后默默注视他。

　　他在球场上挥洒汗水，她在人潮最拥挤的地方歇斯底里地呼喊他的名字。

　　他和朋友勾肩搭背谈笑风生行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她捧了书静默的坐在葱绿的大树下偷瞄他侧脸。

　　他伏在桌上沉沉的的睡去，她坐在最后排细致的描绘他的轮廓。

　　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安静而美好。那时候得喜悦纯粹的像湛蓝湖面一般，只要一点点动静便能激起心中千万涟漪。

　　莫晓冉对镜贴花黄的时候，秦诺西说，那是她看过最美丽的晓冉，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幸福感，是最别致的美丽。莫晓冉正好穿纯白色的短裙对着镜子左右的比划，听了秦诺西的话便扑过来两个小女子就扭打在一起。清脆如银铃音地欢笑声传遍了整栋楼层。

　　安絮放下手中的天文科学志，摘下耳中的耳机，冷冷地开口道，你们不要这么吵好吗？我还看书呢。

　　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停下了在彼此身上上下其手的魔掌，双双朝对方吐了吐舌头。莫晓冉不满地埋怨了一句，诺西，都是你的错，哼！

　　秦诺西不说话，象征性地朝她挥了挥小拳头，就像八爪鱼一样缠到安絮身上去了。

　　秦诺西，你不想活了吧？不要占我便宜好吗，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嘞。安絮掰开秦诺西缠在自己腰上的魔爪，嫌弃至极的表情，眼睛里盛满了鄙夷。

　　絮絮，亲爱的小絮絮，晚上和我们一起去唱歌好不好？”

　　不去！那是一群寂寞孤苦的狼在聚在一起鬼哭狼嚎的，很无聊好不好。安絮很大义凛然的拒绝了秦诺西，眼神中的鄙夷之情愈发更加浓郁了。

　　秦诺西朝莫晓冉使了个眼色，两人就把安絮拖出了寝室，门被锁上的那一刻，安絮急的要从三楼往下跳。因为…因为…她发现自己脚上还穿着海绵宝宝的拖鞋，那二货正咧着大嘴朝自己傻傻地笑。

　　冰冷的风从领子处灌进来，彻骨的寒意自脚底腾升而起。安絮反手将羽绒服上的帽子扣在脑袋上，眼里透出凌厉的寒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眼前这两个笑的花枝乱颤的女子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才下楼，许诺瘦弱单薄的身影就跌进三人的眼眸，他随意地斜靠在墙上，左手被藏在左边的裤兜里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柔地夹了一支正在燃烧的香烟。缭绕的烟雾从他口中吐出，寂寞的烟圈一圈一圈地腾升到空中。许诺深色的眸子没有聚焦地看着前方，眼神落寞而颓废，让人心疼的无以复加。蓦然，莫晓冉心底没由来一阵抽搐，那感觉叫心疼吗？还有一个声音在呼喊，抱抱他，抱抱他……

　　一个身影从眼前闪过，霸道而凌厉的夺过许诺刚要送进唇边的香烟。扔在不知被谁踩过的积雪里，烟头顽强的闪烁了一下就熄灭了。

　　女生寝室楼禁止吸烟……

　　女生开口强硬得不可一世的语气，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许诺看了看已经熄灭的烟头，继而转过头看向眼前的女生。此时的后者正对自己怒目而视，倔强而又带看一点胆怯。许诺的心就这么跌入深不见底的谷底，眼神里的落寞也愈发的浓郁起来。他望向她的眸变得温柔胜水。

　　安絮……

　　秦诺西最先反应过来，踩了薄薄的积雪奔过来，双手挽在安絮的手臂之上。

　　西西，这是你朋友？”

　　许诺抽出左边口袋里的手，继而很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脸上竟沾染上了点点的红润。我不知道寝室楼这里不让吸烟，我等的无聊就……说完咧开了嘴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明晃晃的牙齿。

　　这是安絮，负责这栋楼卫生的。小诺，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高中的时候不是说最讨厌烟的味道了么？

　　许诺看着面前的秦诺西，安静的眉眼，熟悉的模样，却怎么都无法找不回和当时眸光微动，行为乖张的那个女生的样子重合在一起，曾经的那个会毫不顾忌夺过叫那个叫顾凉城的男子的烟，会故作冰冷的说自己最讨厌烟草味道的女生，现在却默然的站在了一边，看着自己成长成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模样。许诺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心疼，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淡然转身，慢慢向前走去。

　　我们终究会长成自己曾经厌恶的样子……许诺悲戚的言语落在身后三人的耳中，秦诺西眉心微蹙，看了眼身边的莫晓冉，没有再说什么，挽着安絮的胳膊跟了上去。

　　莫晓冉看见地上还有四个熄灭的烟头，像被遗弃的孩子在肮脏的积雪中黯然落泪。密密麻麻的思绪像紧贴在墙上的爬山虎，张狂的掩盖了一颗鲜活的心脏。许诺，如果我能在诺西之前就遇见你，是不是此刻地你就不是这般模样，是不是你会长成一个温暖的男子？因为我会用我整个生命护你平安喜乐。

　　灯光陆离得小小空间里，莫晓冉强硬的一个人握着话筒，任谁来抢她都不给。一边对着巨大的屏幕没节奏地乱吼，一边仰头灌下一杯又一杯苦涩的啤酒。混浊不堪的空气之中参杂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叫声。

　　许诺，许诺，亲一个，亲一个……

　　莫晓冉的眼泪就这么生生地落下来了，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我想要陪你走到终点，回想起你微笑着的侧面，是你双眸加深了思念……

　　秦诺西看了看一直握住话筒在前面唱歌的莫晓冉，眼神里流露出深深地忧虑，她是懂她。但是除了她似乎没有人懂了，甚至安絮和许诺……

　　围成一个圈的几个人正死死的盯着桌上旋转的酒瓶，那晃晃悠悠的啤酒瓶在桌子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指向许诺的方向停了下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

　　许诺满脸黑线，略微紧张的脸庞在灯光的照耀之下，被渲染的更加的精致。

　　那你亲一下这里的一个异性啊！

　　一起玩游戏得胖胖的男生挑动着他的眉毛，嘴角掀起一个坏坏笑容，众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那时候莫晓冉还兴致勃勃的参与着游戏，她，骄傲、洒脱、义薄云天……

　　莫晓冉的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微微发烫脸庞灼烧到耳根。此刻，她在许诺的左边，只消一个转头他的唇便能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脸颊。她以为他会选择她，但是期待中的温热始终没能如约而至。周围却是爆发了激烈

　　的掌声，一片噪杂，还有散落一地的落寞和绝望。

　　最后，他的唇落入安絮惊慌失措的眼眸，她不曾想，他会吻自己。

　　（四）

　　诺西，晓冉，今天许诺跟我告白了耶！

　　寝室的门被推开，安絮带了一身的寒气闪进屋内，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宣布着。绯色染红了安絮的面容，她如一个得了这世界最精美糖果的孩子，想要把这份骄傲分享给全世界知道。

　　秦诺西将头从被窝里探出来，冲安絮莞尔一笑说，那你答应了没？”

　　莫晓冉手指停在了键盘上，目光游离的望着一个头顶上顶着xn晓冉的游戏人物，直到那血量变成零。屏幕上显示了GAMEOVER。大颗大颗的泪砸在键盘上、手背上，生疼……

　　许诺说，我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对天文地理这么有见解的女生，他说我很特别。

　　显然安絮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幸福感中无法自拔，自顾自的一边往杯子里倒热水一边重复刚才许诺说给自己的话。爱情，总是来的太突然，她还做好迎接的准备。

　　秦诺西抬眼看了莫晓冉僵硬的背影，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看见她紧握在一起的拳头，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泛出深色的红。秦诺西的心竟是抽丝剥茧般疼痛，她心疼她，眼前女孩翩然飞舞曼妙的身姿。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竟然分不开了，害怕的情愫像汹涌而来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秦诺西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走到莫晓冉的身边，伸出手用力地握了握她泛白的拳头。晓冉，你还有我啊，晓冉，你别哭啊，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的呀。我不会再像两年前那样放开她的手，我会一直抓紧你，不让你离开我半步……

　　隔着眼泪看这个世界，整个世界都在流泪。诺西，你知道么？”

　　诺西，你又是否会知道，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才发现我是如此的接近爱情。第一次觉得，我还可以再拥有一段美好纯粹的爱情。

　　秦诺西将莫晓冉的头抱在怀里，像慈母一样抚摸着她的发丝，嘴里嘤嘤地说着，说了什么，连她自己都没听清。

　　那时候的安絮已经欢快了提了热水去了洗浴室。洗浴室腾升出浓郁的热气，以及欢快的曲子……

　　（五）

　　安絮开始和许诺出双入对了，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在图书馆探讨莫晓冉听不懂的天文地理。明明就不想笑，明明很想哭，明明不想说许诺，你再宠着安絮她就变本加厉了。但是她却不能，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她只能用他好哥们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她只能用轻描淡写的方式祝她们幸福快乐，爱情永存……

　　秦诺西心疼莫晓冉，心疼的无以复加。但是却无能为力，在爱情面前任何言语都失去了原有的感染力，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空洞和苍白。她懂她心里潜藏的悲伤，她远远地看着她，夕阳把她的身影拖得好长好长，好似蔓延到了悲伤的尽头。她不再提及她引以为豪的游戏等级，她亦不再说起那对隔着台阶接吻的情侣，她也再没有像以前那样张着嘴肆无忌惮地仰天大笑。她会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捧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然后仔仔细细的在本上做笔记，耳朵里塞了满满的英语。每次秦诺西要看，她都会把书压在其它的书下，不留给她任何缝隙。

　　秦诺西只是笑笑地说，晓冉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假小子一样呀。

　　继而心里却是浓郁化不开的疼痛，始终她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笑的没心没肺莫晓冉，她不习惯这样安安静静的捧一本书就恍若无人的莫晓冉。她本该有灿烂而美好的笑容，她本该享受这无忧无虑的青春时光。但是却在去年的暖冬，一切都嘎然停止。只因为一种被唤作爱情的感情，还因为一个叫许诺的男孩子。那个如冬天的阳光一般的男生，温暖而凌冽。

　　时光匆匆，A城的暖冬已经不再那么寒冷了，换了一轮又一轮的阳光，身边的人也了来了又走了，提了行囊去了彼此触及不了的远方。莫晓冉蓄起了长发，收敛了18岁张扬和高傲，同安絮一样成了乖张而低调的女子，她的名字不再猖狂的出现在学校的公布栏上，和一大堆恶行相得益彰。

　　这个夏天，毕业，这个字眼灼伤了很多人。

　　门被很粗鲁的推开了，安絮的身影闪了进来。眼睛红肿脸上还残留着还未擦去的泪痕，不言也不语只是伏在桌上默默的抽泣。

　　莫晓冉和秦诺西面面相窥，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担心的事情不会真的要发生了吧？

　　莫晓冉摇了摇安絮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你怎么了？”

　　安絮将头从手臂圈起的弧度抬起，泪眼朦胧的看着秦诺西和莫晓冉。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半响也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泪眼流淌的更加的欢快了。

　　是不是和许诺吵架了呀？”

　　安絮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将头深深的埋在秦诺西的怀里，如找不到家的孩子。

　　我和许诺分手了……

　　莫晓冉紧张的抓住安絮的手，力道有些把握不住，竟是将安絮白嫩的手臂抓出了五道浅浅的痕迹。安絮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莫晓冉，继而释怀了，不由地冷笑一声道。

　　我知道你从大二开始就喜欢许诺，现在我俩分手了，你就有机会了啊。

　　莫晓冉盯着安絮，她以为这个秘密只有自己和秦诺西知道，她一直以为掩藏得很好。却不曾想，却是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她的心就咯噔一下沉了下去，沉到深不见底的深渊。

　　安絮，我承认是从见到许诺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但是你现在这么说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我莫晓冉在你眼里就是一个趁人之危的人么？

　　莫晓冉生气的甩开了安絮的手臂，朝门口跑去。她很担心许诺，她想知道此刻的他在哪里？是不是很难过很伤心？她始终见不得他一个人承受痛苦，会默然的心疼。正欲甩门而去，却听到安絮歇斯底里地喊。你有本事就让他爱上你啊！你有本事就让他彻底忘了他心里那个女孩啊！你那么爱他你就陪他去那荒原沙漠里去考古啊！”

　　心底一直都存在的女孩？心底从未放下的身影？难道是……

　　秦诺西的心隐隐作痛起来，往事像潮水一样卷土重来。那时，女孩微笑着的面容，女孩伏在自己耳畔羞涩而幸福地说，我喜欢许诺。女孩哭泣无助绝望的神情，还有…还有…还有女孩轻盈的身姿如失重的蝴蝶一般从楼顶坠落的情景。秦诺西呆坐在床沿，两行清泪缓缓滑过面颊。

　　嘭的一声，门被彻底的关上了，楼道里传来莫晓冉急促的脚步，然后，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见。

　　秦诺西猛然地站起身，拉开门，便跑了出去。

　　莫晓冉直直的朝学校的体育馆走

　　去，她知道他一定会在哪里，每次他难过的时候都会一个人跑到体育馆拼命的往篮筐里投掷篮球。而每次莫晓冉都是默默的陪着他，不说话、不询问。两人很有默契的一颗一颗的往篮筐里投球。三年，她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

　　果不其然，他真的在。滚圆的橘黄色球体如调皮的孩子缠绕在他四周，他双脚微微用力往上一蹬便轻巧的够到了篮板。反手将球准确无误的投进篮筐，篮球从空中落下，砸在光滑的地板上，被反弹回半空。那调皮的孩子欢快的往莫晓冉这边弹跳过来。莫晓冉随手抓住那橘黄色的球体，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了。抱了球往许诺所在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向赤脚行走在林立的刀尖之上。鲜血淋漓，那钻心般的疼吞噬了所有的思维，不经意间，她看见有晶莹的泪花溢出他的眼眶……

　　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看见他的眼泪，第一次看他像迷失在路途的小孩那么的迷惘和无助。

　　许诺……她隐忍了所有的情愫轻轻唤了他的名字。

　　他松开紧握在篮筐上的双手，用一个高傲者的姿态跌落在凡尘。

　　许诺，我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

　　许诺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哭成泪人的女孩，眼神里的倔强和坚定似曾相识。两个单薄而纤瘦的身影交错重叠在一起，时至今日已经过了五年了……许诺眼眸里的氲氤灰色雾气愈发的浓郁。

　　他走过来温柔的替莫晓冉擦去眼角的泪水，轻启薄唇，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地言辞就从他嘴里一字一句的蹦出来了。

　　他说。

　　晓冉，谢谢你这三年来的照顾和守护，但是，我从未喜欢过你。

　　但是，我从未喜欢过你……从未……喜欢过你……

　　一言一词像锋利的匕首狠狠刺穿了莫晓冉的心脏，再抽出来已然鲜血淋漓。虽然自己早就知道结果，但是亲耳听到他说我从未喜欢过你，心却还是可以这般的疼痛。如果可以瞬间死去该多好啊，那么这些疼痛都将不复存在了吧。

　　莫晓冉双腿无力瘫坐在光滑的地板上，怀中的球顽皮的滚到了角落里。她用双手将整张脸掩盖起来，指缝里有温热潮湿的液体顽强的渗透出来。许诺蹲下身来，伸出手将莫晓冉整个拥在怀里，修长的手指在她柔顺的长发来回穿插。

　　晓冉，听我说个故事吧……

　　一个关于青春的故事，但是，这真的只是一个故事，你千万不要信以为真……

　　（七）

　　五年前，女孩无意中从一群混混手中救下一个叫黎傲冰的小女孩。

　　而后不知道因为什么，黎傲冰总是三天两天的到秦诺西所在的班级找女孩。她会在她的课桌塞精致的小礼物，还有甜的发腻的棉花糖。

　　女孩好奇问，学校里的人都躲着我，为什么你还拼了命想要接近我？

　　因为诺西姐姐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

　　15岁的她对17岁的她说，诺西姐姐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

　　是么？”女孩甩了甩叮当作响的手链，趾高气扬的就朝门外走去。

　　第二天女孩换下了五颜六色的衣服，摘下了叮当作响的明晃晃的一排耳钉。只是那一头大红的头发还在，像一个高傲而张扬的火鸡。男孩也是一个混混，和女孩一样有名的混混，但和女孩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成绩却是全校前三。

　　那时候的男孩是王子和恶魔的结合体，精致的轮廓，深褐色的眸子终年氤氲着雾气，显得深邃而忧郁。全校的女生都把男孩捧在手心，总是偷偷地在背后叫他诺王子。对此，女孩总是嗤之以鼻的，她总是对着男孩调笑着，那帮肤浅的女人啊……语气里尽是恨铁不成钢的腔调。

　　男孩只在唇边勾勒出一个45拔屡男θ荩运担魑鳎绻阈睦锩挥泄肆钩牵腋铱隙阋欢ㄋ挡怀稣饩浠啊?

　　我说许诺您那里来的自信啊？”你诺西姐是不会看上你这种货色的。

　　说完还不满的朝男孩翻了个白眼。

　　男孩无所谓的耸耸肩，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但愿如此……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黎傲冰伏在女孩耳畔，羞涩而幸福细声说，诺西姐姐，我喜欢许诺。

　　女孩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15岁的小女生，较好的面容上沾染了片片的潮红。顿时脸上布满了黑线，心里的鄙夷都快要满溢出来了。黎傲冰原来你也这么没追求啊，他许诺除了长了人模狗样还有哪点好了？”

　　不记得是那一天，女孩带了姐妹准备去收拾邻校一个叫夏朵朵的女生。经过练琴房的时候听见了这首熟悉的旋律，是男孩经常弹奏的曲子，却是不同的风格。好奇心驱使她神是鬼差的蹑手蹑脚的朝琴房走去，透过狭小的门缝，就看到黎傲冰单薄纤瘦的背影。

　　女孩推门进去，扯开了嗓门喊，冰冰，要不要陪诺西姐去修理一个贱人？

　　黎傲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的手足无措，飞快的用袖子抹去脸上的眼泪。一边含糊地答应着，诺西姐姐，我今天要练琴就不去了……声线里隐忍的悲戚被秦诺西尽收。她走过去看见黎傲冰脸上残留的泪痕，不由的大怒，告诉姐，谁欺负的你，老娘非宰了这兔崽子不可。

　　黎傲冰拉着女孩的手，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有，诺西姐姐，没有人欺负我，是曲子太感人了我想妈妈了……

　　真的？女孩疑惑的问了一句。

　　真的，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诺西姐姐。

　　嗯…那你……后边的话被匆匆闯进来的女声打断。

　　诺西姐，小B说夏朵朵那贱人已经和顾凉城学长分开了，现在要不要过去？”

　　一听到顾凉城这三个字，女孩心里的无名火就腾升起来了，老娘到底哪点不如夏朵朵那妖精了？你还敢在我的地盘上劈腿。你顾凉城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今天就先拿你的新欢开刀了。

　　“走”女孩怒气冲冲领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夏朵朵被团团围住的时候，女孩收到了黎傲冰发来的短信。

　　谢谢，再见……

　　女孩拼了全力向学校冲去，半路男孩打来电话，他焦急的声音失缺了平时所有得温文尔雅，诺西，快来琴房，黎傲冰她要跳楼……

　　手中的电话变得温热潮湿起来，哐当一声摔碎在混合水泥的地板上，瞬间所有的一切支离破碎。那单薄的身躯像一叶翩蝶从高空坠下，优美而又荒凉。

　　不！！！

　　女孩对着黎傲冰直线下降的身躯歇斯底里的呼喊了一句，继而跌入一方黑暗幽深的空间，只听嘭的一声，是重物碰撞混合水泥地板的声音。女孩所有的思维全在那一刻断片了，像电影院突然的黑幕，整个人笼罩在恐惧和黑暗之中。

　　黎傲冰，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再然后，

　　女孩便再也没见过那个整天跟在她身后亲昵的唤她诺西姐姐的女孩。

　　天台上，凉风习习，风拂起女孩额前的刘海，还有男孩纯白色衬衫。

　　许诺，你应该知道她为什么要跳楼吧？冷冷的开口没有丝毫温度的语气

　　那天，她过来找我，她说，许诺，我喜欢你。我当她是妹妹，所有的喜欢无关爱情……后来我才知道就在那一天她爸妈离婚了。她爸爸摔烂她视之若命的钢琴，说以后她再不能弹琴。

　　男孩望着那面爬满青苔的绿墙，密密麻麻的厌恶感从心底泛出来，然又全部堵在嗓子眼。第一次男孩那么那么恶心这样的自己。

　　许诺，那时候为什么你不陪在她身边呢？

　　女孩狠狠揪着男孩纯白色的衣领，目光如毒蛇一样死死盯着许诺，仿佛要将他撕碎成碎片。那一刻她对他从内心最深处腾升出的怨恨，是无法磨灭的。很久很久以后男孩再回忆起女孩当时的神情心就会抽丝剥茧般疼痛。

　　秦诺西，如果我告诉你，那天我担心你会去闯祸，而丢下她一个人跑去找顾凉城，你还会这么恨我吗？

　　男孩眼底盛装了悲戚，此刻他眼里氤氲的雾气愈发的更甚。

　　女孩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忧伤的男生，松开了揪在他衣领上的手。大步凌然的朝楼下走去，绝然的不曾回头看过他一眼。

　　许诺，我走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替我好好照顾傲冰，我会用一生的时间等待救赎……

　　这是女孩发给许诺的最后一条短消息，在人头攒动的火车站。

　　男孩发了疯一样寻遍了曾经她们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张狂过他青春的身影。

　　（八）

　　所以，晓冉，去勇敢的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吧，我的心一直在等她！许诺温热的眼泪滴在莫晓冉的脖颈上，蜿蜒成一条小蛇，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似乎所有的细胞都要瞬间凋亡了。

　　秦诺西伸出手轻柔的抚摸许诺的柔软的头发，早已泪千行，眼前的这个男孩让她心疼到窒息。许诺抬起头，曾经梦里出现过千百回的面容就生生跌进眼眸，她退去了最初的高傲和张扬。努力让自己变得安静而平凡，只是不想重蹈覆辙，不想看到身边人为自己的任性买单，所有的一切只为那场青春欠下的债。

　　许诺，这个故事并没有因为女孩的离开而结束不是么？”

　　五年后，女孩回到那个小镇，看望一个叫做黎傲冰的倔强女孩。只是不敢按下那门铃，透过窗户女孩能看见一个纯洁素丽的女孩坐在轮椅上细心弹奏曲子。她会莫名的笑，莫名的落泪，莫名的把吉狠狠的砸在地上……每一次女孩都会拼命的跑开，在小镇后山的小河边歇斯底里的哭泣，歇斯底里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山谷里会传来回音，说，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那次，女孩无意中撞见男孩，他举起手想要按下门铃。却在门外踌躇了很久，终也没能按下那个小小红色的按钮。一群拿了乐器的人谈笑风生的朝黎傲冰家走去，看见了正在门外踌躇不前的许诺很是惊讶。

　　你也是来参加合奏的吗？一个拿了大提琴的年轻男子开口询问着。

　　我不是，我是她以前的朋友，过来看看她。

　　男孩涩地开口，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悲戚起来。

　　那你跟我们一起进来吧。

　　开门的是一个清丽的女生，她嘴角勾起温暖的弧度向每一个人打招呼。她说，欢迎光临。却在最后看见许诺的脸，女生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那细心勾勒出的弧度也定格那一刻。继而，女孩却也释怀，脸上的笑意更甚。

　　许诺哥哥，好久不见。

　　男孩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女孩递给他的茶，杯中的茶叶浮浮沉沉，透亮的绿自那卷舒的叶片渗出来，融进冒着热气干净的水里。

　　她们在合奏曲子是流光菩提，生命轮回，我们失去了什么又在追求着什么？男孩望向女孩的脸，和煦阳光洒下来照射在女孩的脸庞之上。女孩洋溢了笑容是那么的灿烂和美好。她的十指如精灵一般在黑白的琴键之上来回的跳跃，空灵悦耳的音律便如小溪流一样欢快的流淌出来了。女孩闭上眼，扇形的长睫毛覆盖下来，呈现出一个唯美的弧度。男孩看着想着听着……心里的阴霾一扫而过，轻泯一口清雅的绿茶，不由地长舒一口气。她们的目光在半空不期而遇，两人便是给了彼此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许诺哥哥，如果见到诺西姐姐，请替我跟我诺西姐姐说句对不起。当时的年少无知伤害了她……

　　男孩伸出手宠溺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干净而温暖的声音幽幽的飘入女孩的耳畔。傻丫头，你诺西姐姐没有怪你，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够幸福快乐。

　　女孩扬起头，给了男孩一个璀璨的笑容。她说，许诺哥哥，我现在很快乐。

　　男孩踩着洒满阳光的石板路离开了黎傲冰家，他唇边的笑容愈发的浓郁里，这几年的心结不想还有解开的那一天。而此刻男孩还不知道女孩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透过落地窗目睹了所有的情景，男孩伸手宠溺摸黎傲冰头的那一幕，男孩离开时的场景，他上扬的嘴角、上扬的眼眉。还有…还有……许诺离开后黎傲冰摔碎桌上茶具，然后一个人抱着头嚎啕大哭。

　　许诺，你说，黎傲冰是不是这世界上最傻的女孩？真的，她是我见过最傻的女孩……

　　此时的莫晓冉已经离开了许诺的怀抱，紧紧地抱着已经哭的不成样子的秦诺西。她学着她以前的样子用右手来回轻抚她的后背，以前总是你迁就照顾任性刁蛮的我，这次换我，换我好好温暖你一次。尽管我知道这样已经不能改变什么，但是我会告诉你，我一直都在。

　　许诺，带晓冉走吧，我们再也回不到18岁的模样了……

　　秦诺西拉过莫晓冉的手郑重的放在许诺的手心，目光灼灼地望着瘫坐在地板上的悲戚少年。所谓爱情，五年前那个夏天，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了。做过乖戾的事，伤过人，就不再配拥有你最纯粹的爱。

　　许诺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得任由泪水爬满整个脸庞……心房之处有万千的虫子尽情的噬咬，每一次的拉扯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秦诺西轻轻推开伏在肩头纵泪的莫晓冉，也将手不着痕迹的自许诺的手掌抽出，他的手掌温热潮湿，让她有了深深的安全感，甚至依赖感……

　　然后，转身，离去，一如五年前，决绝的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泪眼朦胧中，许诺仿佛看到五年前张狂的秦诺西，她会指着一群看着自己尖叫的女生说，那帮肤浅的女人啊。她会和黎傲冰咬耳朵，然后斜着眼睛看着自己笑的花枝乱颤。她穿五颜

　　六色的奇装异服，耳朵上、手上、脚上全是叮当作响的银质链子，还有…还有她那头像火鸡一样猖狂的大红色爆炸头。那时候的日子纯粹的没有任何伤害，美好一如小镇上方最干净的天空……

　　（九）

　　莫晓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寝室，倒头便睡。秦诺西睁着红肿的眼睛，望了一眼安絮空荡荡的床铺，她已经搬出去了，说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努力学习为考研。

　　那晚，两个女生在寝室里把酒言欢，她说，诺西，你知道么，其实我真的很爱许诺。但我却骗不了自己的心，他心里一直有别人，我只是一个代替品。我问许诺当初为何要选我表白，他说我那时霸道野蛮夺下他手中的香烟那一瞬间像极了一个人。诺西，我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么卑微的，明知道他的爱情只是残留的施舍却还如视珍宝。直到他说他不可能为我放弃他的考古梦想。那一瞬间我才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是你的你怎么赶他他都不会走失，不是你的，你拼尽全力紧握，他还是会从指间的缝隙溜走……所以，这次我不再强求了自己，我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追求的生活。所以不得不放弃爱情，许诺是个好男孩，我相信以后他还会是一个好丈夫、甚至好父亲。但是……从我转身跑开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是别人的了。可是，诺西，你知道，我没后悔过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包括爱上他，离开他，从来都没有半点的后悔。

　　秦诺西的心莫名的抽搐着疼痛，18岁的自己也总是霸道野蛮的从顾凉城手中正在燃烧的香烟。每次都扔的很远很远，她受不了那股子呛鼻的烟味。

　　莫晓冉翻了个身，挂了黑黑的眼圈，像国宝很正宗的国宝。她喃喃地开口，诺西，我昨晚陪许诺在体育馆坐了一夜，我们说完这三年来所有的话。我想要陪许诺去他想去的每一个地方……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闭着眼睛的，脸上的肌肉却是很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看的出来她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内心的挣扎。每个人都有一场关于青春的梦想，这个梦想在开始之前是没有第二个人存在的。计算在内的人只有自己一个而已，那时候谁又认识谁？谁又会知道谁会成为你生命中的那个角色？秦诺西一直记得的是莫晓冉理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服装设计师……

　　晓冉，你都想好了么？你知道的许诺他并不喜欢你！秦诺西担忧地开口询问着她，这个女孩飞蛾扑火般的爱情引得她深深的心疼。

　　我知道，许诺心里一直都放不下你，放不下年少时犯下的过错。但是我却只知道我爱他，我敢大声对这个世界宣布我莫晓冉爱许诺，只爱许诺。所以我不管他喜欢我与否，我都要努力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莫晓冉说这段话的时候眼里一弃当初的稚嫩和无谓。秦诺西该知道这次她是认真的，她喜欢他已经三年了，这三年她默默为他做的改变其实她都知道。

　　她会一个人安安静静捧一本书读书一整天，那不是其他的什么书，而是有关考古和天文之类的书籍。开始的时候她看不下去也看不懂，有好几次都着急的在本子上来回的画圈。她说，诺西，我有种恨不得吃下整本书的冲动。但是她还是坚持下来，静如处子伏在桌子上一点一点记录那如天书一样的文字。只因为她无意之中听安絮说，许诺的理想是当一名出色的考古学家……

　　每次安絮和许诺闹小脾气，都是她一直在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只因为她不喜欢看到许诺紧蹙的眉头。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或许她自己都忘记了吧！这些秦诺西都看在眼里，却只能深深地心疼。想告诉她一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一拖再拖……有时候这样的结果最好不过了不是么？至少不会伤害到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晓冉，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论你们到了什么地方，都不要忘记了我。我会一直一直给你们最诚挚的祝福……

　　莫晓冉眼里含着泪花，郑重地点了点头。

　　（十）

　　毕业、离校，在人头攒动的车站，寂静、无声拥抱，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青春散场，我们期待另一场相逢。

　　安絮也来了，她坦然地伸出手和莫晓冉拥抱，她伏在她耳畔轻声地说，晓冉，好好珍惜许诺，他值得你这么做……

　　抱住许诺的那一刻，安絮的泪滴就啪嗒啪嗒的直往下落。许诺伸出手，温柔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还是一如既往宠溺的口气。傻丫头，对不起，谢谢你陪在身边的每一天，没有我的日子里，要好好照顾自己……

　　安絮点了点头，她的唇亲吻过他的面颊，她对他说，祝你幸福。

　　秦诺西还是握住莫晓冉的双手，似是把此生最珍贵的东西的交付给许诺。抬了抬眼眸，对上许诺清澈如五年前的双眸，竟有些许的恍惚。许诺，你们两个要好好的……

　　许诺痴痴地望着秦诺西，眼神悲戚的就如五年前，年少轻狂之时她愤恨的揪着自己纯白色的衣领，眼里闪着寒光，歇斯底里对他喊，许诺，为什么你不陪在她身边呢？

　　而今那个张狂的女孩收敛了所有，乖张的不成样子。她给自己最温暖的笑容，她对他说，你们两个要好好的……

　　时光被轰鸣火车行驶的声音，拉扯得变形。秦诺西追着火车奔跑，直到再也看不到她们紧贴在车窗上的脸庞。她喊，许诺，你一定要幸福……所有的声音都被碾碎在轰轰作响的车轨之上。许诺一个字都没听见，只是从她的口型努力辨认着，蓦地。两行清泪这张划过精致的有点过分的面容。

　　秦诺西，你歇斯底里喊，许诺，为什么你不陪在她身边呢？我没有哭。

　　秦诺西。你留下一条短信就从我生命中消失整整两年。我没有哭。

　　秦诺西，再见你的时候，你变的再不复我当年记忆中的模样，我没有哭。

　　秦诺西，直到最后你把她交到我手中，用悲伤而绝望的眼神的看着我让我好好照顾别人，我没有哭。却看到你在月台上奋力的奔跑，努力辨认出你的口型。我哭了……

　　现在的秦诺西习惯穿了深黑色的职业装，踩了细跟的高跟鞋抱了文件穿梭在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偶尔会收到莫晓冉寄过来的照片，照片上的莫晓冉还是会摆出很二的剪刀手，笑的花枝乱颤。有时候背景是西藏湛蓝天空，有时是黄沙飞扬的沙漠，还有幽暗阴森的山洞，亦有华丽装饰的古墓……但是每一张她都是笑着的，很温暖的笑容，很幸福的笑容。秦诺西想，这些照片肯定是许诺给她拍的，然后她们挤在狭小的小黑屋一张一张的洗出来。最后精心挑选出几张寄给远方的自己。会难过、会心痛但更多的却是满溢的祝福。爱情需要勇气也需要执着，认定了一个目标就要义无

　　返顾。秦诺西到底是羡慕莫晓冉，四个人中唯独只有她有追求爱情的勇气。她没有，安絮没有，黎傲冰也没有……

　　只有勇敢的人才配拥有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

　　后记：

　　岁月静好，只是秦诺西看到邮箱里静静躺着的一封邮件都会泪流。心沉甸甸的疼痛……

　　诺西，明天我就要离开了，去我们曾经说过的每一个地方。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或许那只是你随口说说的吧……成为一名优秀的考古学家不是我心中所想的，其实我想安安静静的守护在你身边，系数你每一刻的喜怒哀乐……但是这样我又怎能替你完成张狂岁月里许诺你的梦想。

　　原谅我这么久从来没有对你亲口说过喜欢，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有顾凉城。我知道你深爱着他，而我的感情在那时候出现对你来说只是累赘。我不愿看你为难的样子，更不愿接受你会拒接我的事实。诺西，你看我就是这么的懦弱，如果那时候我勇敢的开口，是不是？是不是我们会有一场不一样的结局？

　　她曾经能旋转出最优美的舞姿，而今却只能依靠着轮椅过完剩下的岁月。我卑劣的爱情摧残了一个花样的女孩。我只得隐藏所有的爱，用一个罪魁祸首的身份存在于你生命。然后，你留下一条短消息就走了。我曾发了疯一样在你曾经走过的每一条街搜寻你的身影，却再没见过你。

　　诺西，我就要走了，我不奢望你会跟我一起走。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说留下我会放弃所有守护在你身边。诺西，我已经足足错过了五年，不愿再错过。而我大概也知道这会最后一次机会，再见之时我们就再也回不到最初。

　　秦诺西的指尖在键盘上来来回回敲击着，对话框里的话写了又删了，最后发过去的只有一句。

　　许诺，流年里，我乖戾的青春早已经不配拥有你的爱情了，所以我只能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