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几时几分,迷迷糊糊中听到刺耳的电话铃声,朵极其不耐烦的伸手在床上到处摸不知躺在哪个角落的手机,抓起来一看,是阿敏。她一打电话来,定是又要喝酒了,每天都有喝不完的酒,应不完的酬。从昨晚半夜回来一直睡到现在,若不是这电话,现在还不醒呢。一看时间,马上就到20点30分了,心想不会吧,睡了这么久。都怪昨晚酒喝太多了,回来得又太晚……一看旁边,阿强又不在,估计是又不回来了。
朵和阿强同进一个医药器械公司做业务代表,公司要求所有业务人员单身,朵和阿强为了避免麻烦,就悄悄进行着地下恋情。在单位基本不讲话,各忙各的。朵每天奔波在各大医院,到处推销产品,人家对朵到是挺客气的,基本上礼貌的拒绝了,精疲力尽的回到公司,经理一看没什么收获,披头盖脸一顿教训。阿强也是毫无收获,回到他俩的出租小屋,满脸愁容,哀声叹气。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有什么人脉,业务销售为零,基本上天天挨批。经过数次的教训之后,经理发现没什么成效。公司效益不好,人又招不到,生怕用得太硬,新人一下子辞职不干了,后又改变招式,改成了安抚。经理说朵人太死,不懂得变通,这做业务的,无外乎就一个交情,叫朵要提高自己的交际能力,该怎样就怎样,别那么死脑筋。后来,经理亲自带着朵,每天请人吃饭,什么主任什么院长什么经理,基本上都见齐了。这效果明显,确实认识了很多人,当然朵的业绩也是直线上升,收入也慢慢增多了。经理也成了朵的朋友,她总是笑着跟朵说,怎么样,跟你说的没错吧,这年头,绝大多数的单子都是在酒桌上搞定的。朵笑而不语。
这个经理,就是阿敏。
朵开始出现在各种酒桌上,建立起了很多客户,当然每次都会有阿敏,朵天生不胜酒力,三两杯就醉得不省人事,不像阿敏,一人可以放倒无数个。有时候,每月的那几天,身体不舒服,推掉了,没想到,朵推掉了酒桌就等于推掉了订单,又遭阿敏一顿数落。叫朵实在不行吃几粒药把它延后。但是朵认为这样子下去,身体是会垮掉的,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阿敏似乎理解了朵的意思。说身体固然重要,但客户一样重要,以后注意点。其实朵在乎的是阿强,因为他跟朵说过,等事业有点起色了两人就结婚,。朵想这女人一结了婚,无外乎就得生孩子,如果把身体弄垮了,到时候如何对得起阿强。还好阿强是理解朵的,他说相信朵,应酬就应酬呗。朵很感动他这么理解,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宠着她的。更令朵开心的是在朵事业有所起色的时候,阿强更是如意中天,他从一个业务代表直接升到了副总经理。成了阿敏的副手。公司里自然有一些议论,说阿强是靠阿敏才坐到那个位置的。朵觉得真好笑,这些人真肤浅,阿强怎么会做这种事。但转念一想,人红是非多,她们这是眼红,随她们说去吧。
阿敏打电话很兴奋的告诉朵,说于总想请朵吃饭,他还托阿敏带了礼物给朵,另外还有一张酒店的房卡。朵知道这个于总,他有很多要职在身,业内人士都知道,是著名的风流人物,据说和前妻离婚就是因为搞外遇的,况且朵已有阿强,当然不愿意。她当面拒绝了阿敏,阿敏说朵不理智,叫她再仔细想想,朵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有阿强了,而是跟她说那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阿敏说朵太傻,那人虽说是结过婚,但现在已经离了,况且朵现在也是单身,一拍即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他这个人除了风流点,要什么有什么,如果跟了她,最起码在别人面前都高了半截。有花不完的钱,你这样奋斗一辈子都挣不了那么多。朵说对那人没感觉,而且还是一个风流鬼。阿敏带着一种讥讽的口气对朵说,这男人风不风流主要还是靠女人能不能守得住,你别把自己搞得像有多超凡脱俗,大家都是凡人,有个七情六欲这不正常吗?你说这人活着不就为了图个荣华富贵,让别人羡慕嫉妒恨麻,现在天上掉陷饼都送到你嘴边了,你还不赶紧张嘴吞了它,真是少根筋,老想着爱情至高无上是吧?你这种想法总有一天会吃亏的。这到手的肥鸭就让他这样白白飞走,真是太可惜了。在阿敏的连环轰炸下,朵始终没有答应,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就是阿强。
阿强像是越来越忙了,常常夜不归宿,或是喝得烂醉如泥的回来。两人之间没能说上几句话,阿强就睡着了,朵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有时候,俩人在深夜回来,一句话也不说就倒头各睡各的。有一次,朵忍不住问阿强,是不是有很多应酬,他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看着他有些不耐烦的表情,朵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一晚是朵的生日,这么多年,她的生日一直是阿强提醒的她,这是她第一次想提醒阿强,觉得他好像会忘了。只可惜他的电话关机。一整晚都没有他的消息,朵有些难过,一个人到酒巴喝得烂醉如泥,回来的时候,她没有打车,突然想一个人走走,这走在路上的感觉好像都要忘了。夜晚的街灯亮得如此昏暗,朵就这么东倒西歪的走着,想想这些年和阿强在外打拼,得到了许多以前没有的,但以前有的,好像渐渐的没有了。难道就得一物换一物么?想着想着,越想越远,想起那些年……
朵和阿强恋爱是在高中时期,其实,他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在追她,初中三年,朵都没有答应他。到了高中的时候,看了许多爱情小说,可能是因为这样吧,朵被他的执着感动了,就答应了他,那个时候,他总拿一把吉他,每天去女生宿舍楼下等她,两人一起坐在校园的青草地里,他弹吉他给她听。或是周末带着朵去看录相,那个时候乡村的学校并没有什么电影院,情侣们的娱乐就是花几块钱去看录相带。每年的情人节,朵的玫瑰花总是少不了。朵每次生日,有时候自己都记不得,都是阿强把礼物递给她的时候才记起来的。朵的早餐,从高中一直到大学,一直都是他负责的,他从不睡懒觉。朵有时候觉得很歉疚,叫他别这样,他总是拍拍朵的头说,这一辈子的任务就是照顾朵。他们手牵年一起在雨中慢步,每当走累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弯下腰背起她,朵说你这样岂不是很累,他说背着朵一辈子都不会觉得累。他总会折许多漂亮的纸鹤,星星,装在幸运瓶里,送给朵,那里面全写的是俩人的点点滴滴。朵曾偷偷的翻看过他的日记本,每一页写的都是关于两人的幸福与快乐。他说朵是他的天使,这一辈子能遇上朵是他的幸运。而朵觉得,这个人,是值得她用一生去爱的。
后来两人大学毕业了,决定到外面去闯一闯,刚到这个城
市的时候,身上都没钱,基本上以泡面为生,但两人从来没有灰心丧气。阿强说,就算是一碗泡面,只要是和朵吃,他也觉得那是人间美味,两人从来没有吵过嘴,一直这样心心相悉,一直到现在也没吵过嘴……
可是,朵觉得好像很久都没有和阿强说很多想说的话了。
朵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就是有一天阿强搂着另一个女人,但朵真的看到了,那个女人正是阿敏。她僵直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不是都一直都对自己那么好吗?怎么可以这么瞒着自己在一块了?朵当作没看见的转身,酒也醒了,独自回到两人的小屋,不,已经是大屋了。
阿强回来的时候,朵在等着他跟自己说点什么,可是他看都不看朵一眼,真接倒在了床上。那是朵这许多年里第一次失眠。看着这个身边最熟悉的人,好像越来越陌生,流了一夜的眼泪到天亮,她不知道是什么把两人之间变成这样,身旁这个曾把自己捧在手心的男人已经变得不认识了。
第二天,朵起得特别早,把东西全收拾了。看着还未睡醒的阿强,朵未叫醒他,留下了一张字条。“我们分手吧,保重!我走了,谢谢你曾经那么爱我!”
朵不由自主的去了火车站,那是她和阿强初来这个城市的第一个站台,那个时候身上没钱,是两张硬座把他们送到这里的,那个时候是多么的单纯,心无杂念,只装着彼此,而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朵今天想从这里坐来时的那班火车离开。她无数次的回头看看,阿强是否会来送自己,后来一想,他不会来了,但进站的时候,朵在回头时看到了那个茫茫人海中熟悉的身影,她远远的看了他一会儿,转身泪如雨下。
或许还爱着,只是已经不是你的全部,那么,我离开了。因为我一直觉得,在你心里,我就是唯一。
就像曾经有一段时光,我深深的被你爱过,也深深的爱着那个只爱我的你。
或许我们只是无法接受彼此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