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勇气有多大_你的勇气有多大校园爱情故事

更新:2018-09-06 06:4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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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烟波人长安

  一

  201x年,锤子和学姐成婚,给我发请柬。请柬快递到家,我扫一眼,扔桌上。

  过不到两分钟,锤子的电话打过来。

  请柬收到了吧?他笑嘻嘻地问我。

  什么请柬?我反问。

  锤子愣了愣。结婚请柬啊。

  哦,没收到。我说。

  电话里锤子沉默了几秒。我设置了签收提醒。你已经签收了。

  我在心里骂居然还他妈有这么贴心的快递服务,一边继续装。送错地方了吧?没签收啊。

  锤子无视我的话。19号,记着来。

  山长水远,不去。锤子家离我有半个北京城的距离。

  ……我给你出打车钱。锤子说。

  没钱包红包。我随口说。我已经饿了一天了。你知道我昨天吃的什么吗?上星期剩的米饭。

  ……不用你包红包。锤子说。

  那我还好意思腆着脸去?我哀嚎。

  滚!锤子的忍耐终于到了限度。别来!你丫千万别来!来了我打死你!

  电话挂了。

  我等了一会儿,给锤子发了条短信:真不用我包红包?

  锤子很快回复:大宽说他包两千,你看着办。

  我摔了手机。

  过了一会儿,我又默默捡起手机,回复:恭喜啊,锤子。

  说真的。

  二

  锤子喜欢学姐的事,最早只有我和大宽两个人知道。

  学姐长得不算美艳绝伦,瘦,用大宽的评价就是从上到下一马平川,但是锤子喜欢。大学入学的时候,所有的社团都在宿舍楼下一水儿排开了阵仗,敲锣打鼓招新,招数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有妹子的出妹子,有帅哥的出帅哥,什么都没有的,就挂个牌子说参加该社团可以加学分,照样门庭若市。我和大宽是纯为了看妹子,拖着两条板凳转了一圈,看见哪个社团桌子围的人多,把板凳一放,站在上头往是非中心看,看够了走。后来不过瘾,挑好看的妹子,如法炮制,再看一遍。

  转到第三圈,我忽然想起什么。锤子呢?我问大宽。

  我们俩站在板凳上扫视全场。

  那儿呢!大宽忽然说。

  我顺着大宽指的方向看,瞬间胃跌进了肠子。锤子正趴在一个冷冷清清的桌子前头,弯腰填表格。桌子旁边竖着一个丑到混蛋的海报板——散文社。

  我和大宽面面相觑,然后大宽问了一个很有水平的问题。

  “散文是什么?”

  锤子参加了学姐的社团。锤子说学姐很温柔,锤子说学姐很有才,锤子说学姐的文章很美。锤子说学姐其实长得挺不错属于耐看型,锤子说学姐其实哪儿都好连不好的地方都很好。

  我和大宽戴上耳机打游戏,不理他。

  实在憋不住了去上厕所,就听到锤子在一边念叨,我要追学姐。

  打那以后锤子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每天都向我们报告新进度。学姐没有男朋友、单身一年半,学姐学习很认真、虽然成绩一般,学姐一个人发起了散文社、从光杆司令到现在十个固定社员,学姐觉得锤子的文章写得不错、经常找他说话……

  后来大宽听得实在不耐烦,问锤子,你表白了么?

  锤子还在给我们说散文社加上他一共三个男的、其他两位一个斜眼一个丑逼毫无竞争力,听到这话先是一愣。

  没。锤子低声说。

  我们都不说话。锤子吭哧了一会儿,挤出一句,我想找合适的机会。

  大宽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这就是小年轻,没谈过恋爱。锤子不在的时候,大宽点评。

  表白要什么合适的机会?喜欢了就喜欢了,不说,别人永远不知道。大宽说。除非一开始就不想让人知道。

  我点点头。

  其实就是没胆子,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大宽说。

  我点点头。

  这点儿勇气都没有,怎么追得到姑娘?大宽又说。还要什么爱情?

  我又点点头。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谈过恋爱么,大宽?我问。

  大宽傻在座位上。

  没。他说,然后理直气壮地反问我,你谈过?

  我说我也没。

  然后我们俩抱头痛哭。

  三

  锤子后来成了我们三个中唯一一个在大学谈过恋爱的。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大宽的功劳。大一临近期末,有一天锤子突然问我,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餐厅么?

  我一愣。什么样的餐厅算好餐厅?

  锤子说,往贵了说。

  你要干嘛?我反问他。

  请学姐吃饭。锤子说。

  你想当副社长?我有点儿意外。期末前都是各大社团预备更新换代的时候,竞争极其惨烈,据说很多社团的社长这一个星期都不用准备伙食费。但我真的没想到,散文社这种社团还需要这个?这种社团也要贿赂的话,其他社团就只能潜规则了。

  锤子摇头,说,学姐说刚忙完活动回来,还没吃饭,我想请她吃顿饭。

  这么隆重,你想趁机表白?我问。

  锤子想了想,又摇头。我觉得吃饭的时候不合适……

  这时候大宽推门冲进来,双眼放光,谁?刚才谁说要请客吃饭?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宽已经握住了锤子的手。合适合适!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说吧,吃什么?早说啊你,这星期没钱吃饭,饿死老子了……

  最后我们出现在校门口的烧烤摊。我们四个人,三个男的,加学姐。

  学姐吃得莫名其妙,锤子吃得一脸郁闷,我来回打量他们的神色顾不上吃,只有大宽横撕鸡翅竖啃板筋,吃得眉飞色舞。四个人挤在一张小桌子上,谁也不说话。

  今天……学姐小心翼翼地开口。

  老板,加十个羊肉!大宽一嗓子喊出来。学姐把嘴闭上了。

  你们的活动……锤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老板,羊肉多放辣!大宽又一嗓子喊出来。锤子把嘴闭上了。

  我在心里狂念大宽你个傻逼,念了好几百遍,同时不停地踩他脚,大宽好像毫无知觉一样只管埋头大吃。锤子看他的眼神,几乎随时要和他拼命。我赶紧攥住桌上所有吃剩的签子,放在锤子拿不到的地方。

  吃了二十分钟,大宽突然站起来。

  吃饱了,他说。我们先走,你们慢慢吃。还有,他看着学姐,指指锤子,锤子喜欢你,自己不敢说,我们是来给他壮胆的。

  说完他迈步起身。我们三个都陷入了震惊。震惊之余,我忽然想到,等等,“我们先走”?“我们”是什么意思?

  没等反应过来,大宽已经拉住我的胳膊,一路把我拖离现场。

  我还一口没吃啊!我一边挣扎一边喊。

  大宽不理我。我伸着脖子朝烧烤摊那边看,看到锤子低着头坐在桌边,对面学姐手背托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两个小时后,锤子回来,进门就说他和学姐在一起了。

  我和大宽都很高兴。这是好事。

  唯一的代价是大宽脚肿了,缺课一周。

  四

  锤子和学姐过了两年的大学恋爱生活。

  第四年,学姐毕业,在另一所学校读研。和锤子还是天天见面,腻得不行。

  第五年锤子毕业,考研失败,在一家小公司上班,赚可怜巴巴的钱,租的房子离学姐隔着四条环路,经常加班。两人不再天天见面。

  第六年,学姐研究生毕业。锤子离职,打算回老家。

  她怎么办?我和大宽问锤子。学姐是本地人。

  等我牛逼了,回来娶她。锤子说。

  操,那得等多久。大宽说。

  锤子沉默,过一会儿才说,我想了很长时间,我在这里混着,很难给她最好的生活。

  你回老家就能给她最好的生活?大宽冷笑。

  锤子不说话。

  你就是没胆子,逃避现实。大宽说。当年你不敢表白,现在你不敢担当,以后一有事儿你就挖个坑躲起来算了,当一辈子怂逼。

  我要静一静,好好想想。锤子说。

  去你麻痹的。大宽骂。

  我们不欢而散。

  锤子坚持要走,学姐哭着劝他,劝不住。

  锤子说要回老家开公司,一年,最多两年,就可以赚到娶学姐的钱。

  在北京不能开公司?学姐问。

  成本太高了。锤子说。

  你可以不开公司的,学姐说,留下工作不好吗?我们不急着结婚。

  我不喜欢北京。锤子说。

  你说过你挺喜欢北京的。学姐说。

  我想给你最好的生活。锤子说。

  你在这儿,每天都是最好的生活。学姐坚持说。

  锤子不说话。

  锤子还是走了。学姐去车站送他,哭成泪人。

  我在一边看着,心里五味杂陈。大宽干脆就没来,扬言要和锤子绝交。

  最后当然也没有绝交,只是少了联系。锤子一回去就是一年,从最开始的意气风发到逐渐面对现实。我们三个的qq群里,他说话越来越少。我零星地得知一些他的消息。他公司开得并不顺,人也变得冲动急躁。我和大宽给他打电话,都劝他回来。

  锤子不耐烦地把电话挂断了。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异地是爱情杀手,尤其是看不到希望的异地。

  学姐和锤子保持着一天一个电话,通话时间同样由长变短。经常两个人对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学姐在一家公司上班,工作忙碌,时间一长,她自己似乎也看开了。有时候和她吃饭。起初学姐每次都会哭。到后来再也不哭,冷静地可怕。

  就这样吧。学姐说。

  五

  我和大宽都有预感。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这两个人的感情算是完了。

  直到有一天,学姐给我打电话,说她准备辞职。

  去哪儿?我正在qq上死缠烂打让大宽管我一星期的饭,随口问。

  去锤子老家。学姐说。

  我脑子里嗡一声。

  锤子知道吗?我问。

  知道。电话里,学姐的声音有点儿闷。他让我再想想。

  那你再想想。我也劝她。

  不想了。学姐说。

  这样没有意义。学姐又说。

  我和她说见面聊,迅速挂断电话出门,qq里,大宽还在跟我哭穷,说他昨天吃的上星期剩的米饭。

  和学姐约在一家餐厅。学姐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我还是头一次看到那样的她,眼神坚定,里头写满了决绝。

  我只能吓唬她,你知道吗,我有一个朋友,女的,大学毕业两地分居,心一横就追随男朋友去了男方老家。

  后来呢?学姐问我。

  后来被甩了。我回答。自己在陌生的城市打拼,那个辛苦啊……

  学姐不说话。

  我还有一个朋友,也是女的。我接着说。和男朋友异地了一年,心一横争取了工作调动,也去了男方老家,男的特别感动,发誓说年内结婚。

  后来呢?学姐问我。

  后来被甩了。我回答。扔了行李,哭着坐火车回来的,那个惨啊……

  学姐不说话。

  我又有一个朋友……我继续说。

  学姐“咣”一声手拍在餐厅桌子上。我赶紧闭上嘴。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学姐说。

  但是我还是要去。学姐又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学姐半天没出声,愣愣地看着桌子一角,眼圈泛红。其实我挺害怕的,她说,我知道,我在这边有家人、有工作、有朋友,去了那儿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所有人都在劝我,女孩子不应该这么主动,应该让锤子过来。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分那么清楚?有些事难道不是应该想做就去做的么?

  我听着,不说话。

  我还是要去。她像复读机一样念叨,我还是要去。我不是一定要锤子给我一个家庭或者什么,就算他最后不娶我,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对得起自己。

  我爱了他七年。学姐一边说一边哭,我不想放弃。为什么你们都不支持我啊?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是爱情。我想知道很多人说不相信爱情,究竟是因为爱情变质了,还是人变质了。我想知道,我们天天都在说爱呀爱呀,到真正面对爱情的时候,我能拿出多大的勇气。

  如果是你,你怎么办?她问我。

  我想说我他妈怎么知道怎么办,但最后什么也没说。我偷偷把手机从裤子口袋拿出来,关掉录音,把这段音频发在我、大宽和锤子都在的qq群里。

  半小时后我到家,qq群里只有一句语音。

  大宽神经病一样狂吼:锤子,麻痹的你还是不是人?!

  锤子没说话,头像是灰色的。

  我忍不住给他打电话,打了三次,没人接。

  六

  学姐准备辞职那天,我和大宽去她家找她。

  学姐已经收拾好行李,门口孤零零一个拉杆箱。她打算提着箱子去辞职,离职手续办完,当天晚上坐火车去锤子老家。

  锤子去接你?我呆呆地问。

  不用他接。学姐说。我在那边有朋友,先借住在她那儿。

  她往拉杆箱里装了最后一件东西,抬头看看我和大宽。

  不用担心,我做好了所有准备。她说。

  大宽开口想说什么。

  别劝我。学姐说。谁劝我也没用。

  要是我劝你呢?一个声音说。

  锤子从门口慢慢走进来。我和大宽假装吃惊,轮番大呼小叫。

  学姐直愣愣看着锤子。

  别走了。锤子对学姐说。

  我来了。锤子又说。

  锤子到北京已经两天,临行前只告诉了我和大宽,特意叮嘱不能让学姐知道。

  学姐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着他。你不开公司了?她问。

  锤子摇头。在北京开。

  你不是不喜欢这儿么?学姐又问。

  锤子先点头,然后摇头。这儿有你。他说。

  你不担心将来不能给我最好的生活了?学姐接着问。

  锤子接着摇头。

  我想好了。锤子说。两个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我现在不能承诺什么,但我会在这里拼命,给你最好的生活。

  最好的。生活。我和大宽和音。

  我们结婚吧。锤子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钻戒,单膝跪地。

  学姐的表情高深莫测。我们拿什么结婚?她问。

  你要什么?锤子问。

  我要车子。

  他有车子。大宽说,掏出一串车钥匙。大宽的车。

  我要房子。

  他有房子……租的。我说,掏出一串房门钥匙。这房子还是锤子到北京前一天,我和大宽帮他租的,房租垫付。说好三个月内还清,要是还不清,就杀了他。

  我不住租的房子。学姐说。

  我……锤子语塞。

  学姐仍旧面无表情,却忽然上前抱住了锤子。

  没关系,我有房子。学姐说。

  锤子眼圈红了。

  我和大宽在一边恨得咬牙切齿。

  ——妈的,有房子了不起啊!

  七

  锤子最后也没要我的红包。

  他开了家小公司,接外包业务,过了一年,慢慢也走上了正轨。学姐帮他打理公司的杂事,据说两人最忙的时候一星期不睡觉。

  又过一年,两人结婚。

  我和大宽去参加婚礼。大宽这个混蛋,喊着说要包两千,后来吭吭哧哧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信封,里头薄薄一张纸,写着两个大字:“两千”。

  我默默地把红包藏在上衣口袋里。也是个信封,里头两张纸,每张写两个大字:“一千”。

  锤子说算了不用包了,一年前的房租我还没还,算了算,正好四千。

  我和大宽一人夹住他一条胳膊,叫嚣着让他还钱。

  我昨天吃的上星期剩的米饭!大宽怒吼。

  再后来我们喝酒,醉得一塌糊涂。

  婚礼上,锤子给学姐念了一段话:

  我想知道什么是爱情。

  我想知道很多人说不相信爱情,究竟是因为爱情变质了,还是人变质了。

  我想知道,我们天天都在说爱呀爱呀,到真正面对爱情的时候,能拿出多大的勇气。

  我的勇气,够吗?锤子问学姐。

  学姐哭得一塌糊涂。我们在底下哭得一塌糊涂。

  大宽哭得最响。我骂他神经病,大宽哭着说操,老子二十六了,还没谈过恋爱。

  然后我想起来,我也没谈过恋爱。

  我们继续抱头痛哭。

  散场后,锤子开车送我和大宽回酒店。学姐坐在副驾驶,笑脸盈盈。

  恭喜你,锤子。我第二次和他说。

  谢谢你们。锤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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