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熊出没之过年-离过年还有多少天-还有多少天过年-过年时间-今年什么时候过年

更新:2018-12-06 13: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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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年没回老家过年了,母亲在电话里说父亲有些生气了。我知道父亲的观念 ,那就是叫花子都晓得回家过年。可因为工作缘故,有时也身不由己,父亲也只好理解支持,但今年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回家过个年,妻子和儿子也爽快答应了。

腊月二十八,天刚亮,我们就从重庆出发了。沿着包茂高速,经过武隆、黔江、秀山,到达吉首市,然后转长吉高速,经辰溪、沅陵、管庄后,走S227省道至五强溪。一路上,几乎没怎么休息,真是归心似箭,马不停蹄。行驶了10多个小时,终于抵达昌冲---我的老家。父母亲、哥哥嫂子、侄女侄儿等,早已在路口等候,一下车,简单的寒暄之后,一车的行李、年货,比较重的都被父亲和大哥担在箩筐里,零散的又被母亲和嫂子背在背篓里,说什么也不让我和妻子拿一点,生怕累坏了我们。侄儿东东和儿子拿着零食有说有笑早已跑到前面去了。望着他们,我好一阵感动,一阵心疼。虽然天气已十分寒冷,但亲情却让我们心里温暖如春。

沿着马路爬坡百余米,便到了屋门前。只见屋前屋后的杂草已被清除,周围的杉树、松树直冲云霄,显得十分高大。进到屋内,看到火坑上面挂满了熏黄的腊肉,板壁上还挂着几把干枯的红薯,两个箩筐里装满了糍粑和蒿叶粑粑,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同时也感觉到浓浓的年味。

“饿到了吧,赶快吃饭吧”。母亲催着我们。饭菜早已备好,两个炉子,一个是腊肉干锅,一个是鱼火锅,还有久违的各种酸菜、干菜,自己种的白菜。父亲拿出自己酿的米酒,说到:“这酒不错,你们几兄弟喝点不?”大哥和四弟有点推辞,我说“大过年的,少喝点,陪爹喝一杯吧。”于是我找来酒杯,帮每人倒了一大杯。母亲在旁边叨叨“您爹这辈子是离不开酒的,医生喊他莫喝酒他还是要喝。”我呵呵笑道:“少喝一点养生,没事的。”父亲连忙说道:“我平时是喝得少了,你在外面应酬也要少喝哟,身体要紧!”“我晓得耶。”我应道。母亲不再纠结我们喝酒的事了,而是招呼孩子们去了,问喝不喝饮料啊,这个腊肉好不好吃啊,那个酸菜辣不辣啊等等。见此,我劝母亲别管他们,自己多吃点。母亲却说:“我不饿,小孩子要吃好勒。”家里的饭菜确实好吃,都是纯天然的,平时少食的儿子还添了碗。

酒足饭饱之后,父亲跟我们几兄弟围坐在火坑旁讲白话,孩子们在外面玩耍,只有母亲和嫂子还忙碌不停,妻子在旁边打下手。父亲指着几块腊肉对我说:“今年的年猪杀了三百多斤肉,这几块是你的,那边上几块是你大哥的。”我说:“一块就有好几斤,我拿一块就行了,平时你们多吃点。”父亲说:“平时你们都不在家,就是我跟你妈也吃不了好多。”大哥插话道:“自己的喂的猪要好吃些,你把腊肉烧好洗干净,切成小坨放到冰箱里又不会坏的。”我不置可否,岔开话题道:“爹今年70多岁了,明年莫种田了,好生休息哈。”“我身体还可以,就是有时腰痛,腿子没得力,明年春上看看再说吧。”爹答道。停了一会儿又说:“今年流年不利啊,村里有几个人走了,连你红军叔都死了。”“啊,怎么回事,得了什么病?”我有些吃惊。四毛说:“听说不是什么重病,住了两天院就回来了,没几天就过花了,我还帮了几天忙,上山抬杠子还找不到人。”真是人生苦短,世事无常啊!“记得小时候,他拿出五块钱,硬要我喊他作干爹,可我怎么也不肯。”我回忆道。大哥说:“那时五块钱可以买两身衣服,村里人都说你憨得很。”“唉,也不晓得为什么。”我叹道。突然,我感到一丝莫名的愧疚。心想如果时光能倒回,我一定会喊的,那我们两家又会发生什么故事呢。

“明天二十九啦,要去赶个场,还有好多东西没买呢。”大哥的话打断我的思绪。我说:“我也去看看,再把静儿、东东和宏桢也喊到一路,让他们好生玩一下。”大哥欣然同意。孩子们一听说明天要去镇上玩,也高兴不已。

山里的夜晚十分静谧,天气却格外寒冷,虽然父亲时不时添柴把火烧的很旺,背后依然感到冷嗖嗖的。夜已深,母亲她们几个早已忙完了家务,又招呼孩子们洗了手脸,都上床休息了。大哥和四毛说不胜酒力也睡觉去了,只有父亲还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我催他去睡觉,他却说不急--不急。

走出门,站在门前的坪坝上极目远眺,远处的山岚隐隐约约,轮廓模糊。对面不远处的张家还亮着灯,但在黑夜的笼罩下,灯光显得很微弱。这里与城市真是天壤之别啊!我怅然若失,又觉得万般无助,但好像又不尽然。睡去吧,今晚一定会做个好梦。

吃罢早饭,我们便开车出发。乡村公路很窄,路面坑洼。父亲知道我们要回来,提前将公路两边的杂草砍掉了,有坑的地方,还用石头泥土填实了,不然的话,车子真的无法行驶。我小心翼翼驾驶,孩子们叽叽喳喳,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大概二十分钟后,我们就到了五强溪镇。两边的店铺摆满了各种年货,有的货架占满了人行道,马路上到处是人,车辆缓慢行驶,鸣笛不断。好不容易到了镇中心,找了停车位停好车,然后开始采购年货。

大哥说:“屋里鸡、鸭、肉都有,只要买条鱼,买点海带,还要买对子、鞭炮、纸钱、香火、蜡烛--”“我们还要买糖、饮料、花炮勒。”儿子抢着说道。大哥嘿嘿笑道“要得,要得。”

“那你去买鱼和海带,我带他们去超市转转。”我跟大哥商量。大哥同意了,并说道:“等会在停车场碰头,然后一起去买鞭炮。”于是,我们分头行动。

五强溪镇是沅陵县的一个大镇,东北与常德桃源县交界,南与官庄镇毗邻,西与七甲坪镇接壤。曾经叫麻伊乡,麻伊镇,2004年,由于拆乡并镇,原柳林汊乡整体,黄壤坪乡、高坪乡、清朗乡部分村并入了五强溪镇,使该镇成为了一个经济重镇和人口大镇。平时是逢十赶场,十分热闹,过年过节就更不用说了。

没走多远,就遇到几个熟人,他们都热情招呼:“回来过年了,几时回来的?”我微笑着一一作答,并给他们装上烟。“抽你的发财烟勒。”他们很是客气。本想多聊一会儿,可孩子们拉着我的手只喊:“快点,快点。”

走进超市,还是人山人海。超市并不大,但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品种齐全,十分丰富。没用多久,孩子们就选好了自己的东西。

离开超市,我们便去买对联。卖对联的地方是几个铺子,店铺里里外外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红灯笼、门神和对联,生意很是红火。我们来到一家,只见有一位老者正在提笔挥毫,行如流水,一手好字,遒劲有力。我自叹不如,深感惭愧。记得以前回家过年,自己磨墨写字,还自作对联。有一副对联还得到资深姑父的称赞,上联是“俩父母望子成龙含辛茹苦无所悔”,下联是“四兄弟不负厚望事业有成有奔头”。可现在呢?真是无脸见江东父老啊!为了考考孩子们,增长他们的知识和兴趣,我要他们选对联。有两副还不错,非常应景。一副是“春回大地千山笑,福满人间万民欢”,另一副是“风送莺歌辞旧岁,雪伴梅香迎新春”。

最后,我们一起去买鞭炮。店铺老板跟大哥很熟。“全部是批发价哈,最低价。”老板信誓旦旦。“我买的多,你还要便宜点。”大哥讨价还价。“好说,好说,你先选。”老板看起来很爽快。

“吃年饭的5000响两卷,开财门的10000响两卷,上坟的1000响8卷,还有礼炮……”大哥跟我边商量边要老板记下清单。“今年过年,好生热闹哈。”大哥说道。

“一年到头嘛,是要热闹撒。那个王老板刚才买了好几箱礼炮。”店老板接过话。

我见那礼炮一个就要100多元,于是,赶快说道:“只是个仪式,买几个意思下就行了。”大哥点点头说:“好勒,好勒。”

老板按照清单点好了货物,孩子们也选好了自己喜欢的花炮,老板甚是开心,又送了两盒冲天炮给孩子们,他麻利的帮我们打好包,足足有两大箱。

我们满载而归,不,应该是所有的人都满载而归。

按照风俗习惯,大年三十的早上要去上坟,意思是接已故的列祖列宗回家团年。记得小时候,父亲早早就去了。后来,父亲又叫上大哥和我。最近几年,这责任就落到大哥和我的头上了。

天一亮,我就起床了。大哥已准备好祭拜所需的东西。静儿说也想去,大哥却不让,要她在家帮忙。我说静儿也懂事了,有孝心,让她去一下。听我这么一说,大哥也就没坚持。

我们先到辣树池,那山上埋着祖父、祖母和二爷爷。其实没多远,大约只有两里多路。村子里了冬季一片萧条,到处是枯黄的衰草,一片片稻田早已荒芜,很久没有人种了,昔日繁忙劳作的场景或许再也看不到了。我们沿着公路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但去坟边的路布满杂草荆棘,我和大哥拿出砍刀,劈出一条路来。到了坟边,先是清除周围的杂草树枝,然后烧纸钱,敬香火、跪拜,礼毕后才放鞭炮。

之后,我们又绕到老屋,在老屋的茶园里还有爷爷、奶奶和外公的墓地。其实,在我上初中的时候,老屋就已经拆除了。但这地方留下太多的回忆,我童年的时光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可以说,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瞬间,每一个乡亲和伙伴,我都记忆深刻,而且是那么的清晰,可现在已无处可寻了。

在老屋原址旁边,我的叔叔方余盖了一栋二层楼房,其他的几户人家都迁走了,对门山上方桃叔叔的房子依然还在,但早已是人去楼空。叔叔的三个女儿都考上了大学,分别在广州、深圳、长沙大城市安了家,叔叔在镇上修了新房,这老房子就无人住了。走到老屋处,看到方余叔叔和婶婶正在忙碌,便上去问好。他嘿嘿笑道:“耶嘿,二毛不错啊,回来过年了。”我知道他有点揶揄我,便答道:“今年有时间就回来了。”“哎呀,你们都忙哟,现在养儿养女没干头,过年都不回来,只剩得老家伙在屋里。”叔叔说道。“今年堂妹堂弟回来没有啊?”我明知故问。“哪里回来哟,儿女没出息还好些,至少还可以在你身边。”叔叔有点说气话。“人啊,说不清楚,小时候呢望子成龙,长大后又想守在身边。谁知自古忠孝难两全啊。”没等我说完,叔叔和婶婶呵呵笑起来。

寒暄了一阵后,我们继续上坟。静儿一直跟着,烧香叩头,一个都没有落下,显得十分虔诚。我开玩笑道:“都记住了吧,等我跟你爸爸老了,以后就靠你了。”静儿应允着,可又说道:“你们还没成老耶。”

从父亲到大哥和我,再到静儿这一代,这本身就是一种传承,但上坟的风俗我不知道能传承多久,或者是能坚持多久。江山是主人是客,旁边的许多孤坟不是说明了一切吗!

大约下午1点钟,年夜饭准备妥当。父亲和四毛主厨,张罗了一大桌菜。鸡鸭鱼肉全上了,还有小炒猪肝、小炒牛肉、各种蔬菜等。真是香气四溢,口舌生津。父亲把酒倒好了,孩子们也都倒上了饮料。大哥拿出一卷鞭炮点燃,母亲赶紧把门关上,说道:“开始吃年饭啦!大家吃完饭才能开门哈。”儿子问我为什么,我说这是祖辈留下的规矩,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

母亲又开始叨叨了:“大家多吃点猪蹄,好鸿运当头,小孩子多吃点青菜,要青云直上,学习进步,还要吃点豆腐,一清二白……”

我晓得母亲的用意和愿望,从我记事起,每年过年她都要这样说。母亲一生十分勤劳,为了我们几兄弟,她时常背个背篓到处跑,卖过菜,卖过鱼,卖过衣服……只有能赚钱的生意,她都想尽办法去做,也不在乎有多苦有多累。记得有一次,我还只有十来岁,挑了三、四十斤白菜,母亲背了一背篓萝卜,走了5里多地,来到水电八局三处食堂卖,5分钱一斤,说了好多好话,那管事的始终不肯买。无奈,我们又走了十二里多路来到镇上,还是无人问津,最后,我们转了一大圈,天都黑了,到了水电八局四处,好说歹说,4分钱一斤全部卖掉了。我简直是累瘫了,肩膀像针扎般疼。母亲跟我一样,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背,气喘吁吁,但她毫无怨言,一直鼓励我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如今,母亲背也累弯了,腰也站不直了,可背篓还一直伴随着她。

吃完年夜饭,母亲又吩咐大家搞大扫除、洗澡。洗澡的意思很好理解,就是去晦气,穿新衣,迎新年。搞卫生则有点不明白,原来我们村里的风俗习惯是整个正月间是不能扫地的,意思是不能将财气扫出门。

孩子们洗了澡,便在场坪外放鞭炮。整个村子里不时响起稀疏的花炮声,惊起的乌鸦、山雀时而在山头间飞来飞去。

我漫步在屋后的山间小道, 闻着熟悉的泥土气息,任由微风轻轻拂过脸庞,内心无比惬意。这时候,我突然感觉好像已经与这里融合在一起,永远也离不开了。

如果可以,百年以后,我将埋葬在这里。

夜幕慢慢降临。一群鸭子摇摇摆摆从田间回来了,老母鸡也带着伙伴们小心翼翼进了笼子,对面的马路上还不时有摩托车驶过。近处的几道山梁在夕阳的映衬下叠翠流金,景色宜人。而更远处的大山,与天齐高,与云彩交相辉映,令人遐想万千。

孩子们早已围在电视机旁等待新春联欢晚会,大人们忙碌了一天也终于忙完了所有家务,大家围坐在火坑旁开始聊天。父亲把炭火烧得很旺。他很得意地说道:“今年烧了几窑炭都还行,烟头少。”我问他:“有几百斤啊?”“那有三、四百斤耶。”父亲答道。“你只管少弄些,莫累倒了。”我有些心疼他。“嘿嘿,现在烧窑方便,柴火多,没得人砍柴了。”父亲道。“是啊,现在的小孩子好幸福,再也不用砍柴了。”大哥说道。“二毛,你还记得不?我们俩和立中叔叔砍柴,背到乱子湾卖。你砍了两小捆,我砍了一大捆,你背到边后回来帮我抬,立中叔笑死我了,逢人就说你聪明能干。”我笑道:“大哥你那时是喜欢偷懒吧。”听我这么一说,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发压岁钱啦,压岁、压岁,岁岁平安啊。”母亲给孩子们每人准备了红包。孩子们拿了红包也高兴的说道“压岁咯、压岁咯。”许多年了,母亲还一直坚持着发压岁钱的习惯,记得小时候,虽然很贫穷,但每逢过年,母亲都要给我们几兄弟压岁钱,虽然只有几分钱,一、两毛钱,但我们还是很开心,拿着钱跑很远的路去买水果糖。

一家人天南地北地闲聊着,母亲脸上挂着微笑,父亲还是一脸的慈祥。岁月无情啊,他们都老了。但看到儿孙满堂,似乎有一种知足,一种自豪。

“这次回来多住几天啊,难得回来的。”母亲跟我说。

“我准备初二回怀化,那边还要拜年呢。”我答道。

“初二莫走,别人不喜欢的。”母亲急忙说道。

“初一不出门,初二点新灵,初三拜丈人。”大哥说道。“如果哪个家里今年有人去世,那么在初二这一天,亲戚们会来点灵祭拜。”

“我晓得呢,城里头不信这个。”我笑道。

“多住一天要什么紧,初三我顺便搭你的车去拜年呢。”大哥说。

我点头答应了。见此,母亲又恢复了笑容,开始跟大哥商量拜年的事。

时间静静的流淌,不知不觉便到了一年的倒计时时刻。远处传来了阵阵鞭炮声,孩子们急不可耐,开始燃放各种花炮。大哥依次点燃了几筒礼炮,随着声声巨响,礼花满天飞舞,照亮了整个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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