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泪的拥抱

更新:2020-03-06 22:5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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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惑之年,早已经不惑,没曾想却被一个拥抱搞得涕泪滂沱。

为了给同学践行,朋友请客在乡水源聚会。晚上10点,微醺中走出来。我那老同学一把揽过我:“我明天就走了,让我给你梳一回头吧!”

我一下就哽住了。

她飞快地从包里掏出了梳子,一下又一下在我受过伤的头皮上摩挲,我顺从地乖乖地呆立着,眼泪哗哗地流淌……。她哽咽着哭出了声,前面走着的同学们一个个都僵住了。3月5号南川深夜的大街上,一群早已经步入不惑之年的同学们,站在春寒的料峭中,看着昔日非常要好的一对同学在街头梳头发。

我虽然手不方便,却保留着20年前读书时候的发型,梳着马尾。其他人到中年的同学基本都烫发卷发了。我自己捆不了马尾,早年就是老公帮着打理,女儿大了,就是女儿给我扎头发了。

离开学校20年了。93年初踏上社会的我在北京因为一场意外事故致残。20岁,青春的帷幕刚刚拉开,却又重重关闭。

当我的心在滚滚红尘中被击打得千疮百孔,当我无奈地在生活的边缘流浪……我站成一棵孤独的树,只好把所有的青翠都摇落在昨夜的梦中。

残疾后,自卑的我断了和同学们的联系。为了生存,我在父母的操持下在乡下结婚生子;为了生活,我四处奔波。

磕磕绊绊中,孩子都上初中了,而我早已经不再年少轻狂到了不惑之年。

突然有一天,我正在网上闲逛。我老家乡zheng府的一个工作人员用我家的电话打给我,说我电视台的一个同学在找我。我很纳闷,就我20年前所读的文档专业班,没听说过有在电视台就业的同学啊。

我按照他留下的电话拨过去,才知道了原委:

他说他QQ里包头有个叫乡愁的网友,托他务必要找到我,并提供了我当年毕业留言时落下的家庭地址。他打电话到我家乡的乡zheng府,乡zheng府的一个工作人员又去了我老家,老母亲告知了我的情况。

我很快和我那包头的毛同学通了电话,然后互相留下QQ。经过这样的周折,阔别20后我们通过网络联系上了。

93年,我在北京落难,毛同学牵头,组织全班同学为我捐款,解决了我在京一个月的生活费用。老乡、同学们用他们真挚的爱,把我从死神的边缘拉了回来。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

我不想说,命运为何如此刻薄,哪怕它只给我留下一只健康的手,让我把一个简单的“人”字写得更加有力。

多少年过去,当我自己一个人从“成长”的误区挣扎出来,等我明白时,我才知道:活着多好。

恍然才醒悟了语言大师沈从文老先生的一句话:眼泪与苦楚,至少还是人生。

我便想,残缺的我较之于那些四肢健全的“完人”,必定充满了更多的苦楚与眼泪,但我相信,那毕竟还可以是一种不断追求不断超越的人生。

我感恩,命运夺去我健康,却没有把我毁灭。让我有机会从泥尘里爬出来,再一次体验人生的欢乐与苦痛。

我感恩,生活的公正与无情,没有给我廉价的优惠令我一生遗憾,让鲁莽而热切的我一次次碰壁,深入体味汗水、泪水,血液和沉默的内涵。慢慢咀嚼活着的力度和香馨。

我感谢人生有爱有恨,看得见虚伪,冷漠,也看得见心灵纯美的光辉与赤诚。爱也熊熊,恨也重重,善良而平凡的人们,是我亲爱的父老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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