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痕是黑暗里的一朵鲜花,在每一个星汉璀璨的夜晚我都会痴痴地用一腔沸腾的热血默默地浇灌着它,即使我曾携着苦难的阴影奔波疲惫于三十五年的风雨之中,但我绝不会让曾经那一段年轻纯朴的梦痕染上丁点的阴霾,因为我青春的河流漂浮过太多的梦想,只有在跌落深渊或溶入江河的那一刻才懂得失去了就是一辈子的忧伤。
云朵是苍穹的梦痕,蹄韵是草原的梦痕,可我只能在黑沉沉的角落里忠贞地守护者我的梦痕,不是因为它卑劣,也不是它附裹着什么样的诅咒,我只是深怕它在泛晕的月光下跌破,在刺目的日光中瓦碎,如果是那样我将永远无法再拥有对黎明光线神圣的企盼,对细风软语丝丝的惆怅,对诗歌词赋油然的情思。
梦痕是一枚瞩目的胸针,我既深倾于它的美丽,却也深怕它刺破肌肤的疼痛,可是每个人都愿意去寻找那种疼痛,也就无顾忌所谓的寂寞断魂与暗唱离歌了。梦痕是流年中的花开花落,我既期望燕子衔来春色,也忧忡秋风吹散浮沉,因为此生顾盼在薄薄纱窗后的一帘幽梦已无从重来,也无从寻觅了,徒剩的只是望断明月的凄凉、暗叹尘世的跌宕。
峰峦千万重,目极送归鸿,几回黄粱无余香,胸涌旧日恨。梦痕是平静的湖面那一圈偶起的涟漪,拎不起,抓不住,梦痕是鲜红的心头那一道灰色的伤疤,触不得,碰不得。梦痕是几重烟雾中伸向我的一双酥夷,试着牵我走出迷茫,却又将我遗落在更深的烟雾中处,梦痕是我在恰值怜惜的芳草中倚栏惯看夕陽无语、雁翅南归。也许是半生闯荡错过无数风情,同时无数的梦境也在记忆之外坠落,许多沉重的惜别就像一粒粒被遗忘的种子,散布于洪荒野宇,许多苍白的叹息犹如一段段为人生注脚的标点,我只是苦于用哪一种符号才能算得上完美,许多腾空的幻想在无处可栖的凄凉中栽向冰冷黑暗的谷底,之所以我恐惧于对往日的回忆,也从不撰写蒙难的历程。
我惦念着梦痕,也挽泣着梦痕,因为有一种难测的距离让我在日夜的焦虑中无法走出那难以胜言的境地,我只有在曾经有梦的季节里独自播下金黄的种籽,至于会发芽还是会生根,只能在生命终结的时候方有一个圆满的诠释。也许梦痕是自作多情最佳的展现,也许梦痕是青春最鲜亮的题记,也许梦痕也是岁月最好的印迹,但所有那些熟悉的清香、柔唤的嗓音、羞红的脸坯、暧昧的相视都已飘散在此时无奈的山苍水阔之中。我有心聚拢,也常常回忆那些遥远刻心铭骨的往事,可它们总是躲在薄如蝉翼的纱幕之后,看不清,挽不到,留不住,但却时时撩引着梦痕敏感的触须,尤其是夜深人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