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的寂静

　　薄暮黄昏，独自一人登山闲游。归鸟的叫声不绝于耳，山间的烟雾飘散着，我轻轻的走在一条杂草丛生的山路上，脚下不时传来枯枝和落叶的声音。心中无比平静，我四处打量周遭的一切。
远处，是一片小树林，远远看去，别有一番意境。在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也没有人心的复杂。我深深的呼吸着，空气中是野草和泥土的味道。我想，这样简单的置身山间，便是我所渴望的一份心灵的寂静。
目光所及之处，早已没有了人影，我喜欢这样的安静，仿佛有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我是何其幸运，在有生之年能一人觅得一隅清静之地。我不愿与人分享，也不愿被打扰。如果岁月愿意流过这里，我打算就在这里苍老。那时，我会枕着枯枝落叶安眠，我会在清晨的阳光里醒来。
山路越往前走，越陡峭难行，好在我自小生长于农村，这样的路不会是我原路折返的借口。在这样的前行中，汗水早已打湿了两耳鬓发，双脚已经有些吃力，我喘着粗气。回头看时，我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山脚的那片小树林又小了不少？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里惬意无比。
夜色较之先前，又浓郁了不少？远处的夕阳像垂暮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走向一天的终点。天际的晚霞绚丽多彩，组成了一幅幅生命的画卷。我像个孩童般给每一副画取一个温暖的名字。它们看起来有些抽象，如果你不用想象力，你无法给予它们应有的生命。它们似乎在奔跑，似乎是急于回家。我伸出手，刚准备叫它们等等我，带我一起回家时，它们的样子已经模糊。它们走了，或许它们就不曾来过。
片刻的歇息让我的体力得到了恢复，鸟儿的叫声越来越稀疏，偶尔林间会传来一两声鸟叫声，我的心倍感畅快。山风不时吹拂着我的脸庞，额前的发絮也跟着摇摆。我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抬头看了看前方，我的心满是欢喜。就快到了，我鼓励着自己。
此时的我，我已经在缭绕的雾气中了，空气有些湿润，而我的身体也渐感疲乏。我从背包里掏出了水瓶，咕噜咕噜的喝掉了大半瓶，干燥的喉咙瞬间得到滋润。一步，再一步，越是后面，我的脚步越沉重，早已没有了从山脚出发时的惬意了。脚下依旧是枯枝败叶的悉悉索索声音，身旁依旧是是一棵棵高大的树木。
当那块巨大的石头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时，我知道我到了，我终于到了。我用身体剩余的力气爬上了那块大石头上。这块石头是山的最高处，我笔直的站在石头上，此刻的这座山又高了不少，至少它离苍穹更近一些了。
山风阵阵，我闭眼享受着山登绝顶我为峰的成就感。是啊！现在的我就是最高的山峰。山脚下的一切都太渺小，来时的那片小树林我已经看不见，那些富有诗意的野草像波浪般翻滚。远处的山看上去有些瘦削，除了寂静，一无所有。于是，我把双手高高的举起，此刻，这座山又高了。
山在我的生命叠加后，得到了生长，可我却发现，我离苍穹又远了不少？天空似乎还在向上扩展，我的心有些失落。禁不住问自己，为什么我想靠近的东西都在远去了？
我把背包枕在头下，全身平躺在石头上，冰凉的温度透过我的衣服，迅速进入我的发肤。我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丝丝凉意，总能提醒着我，别睡去，这个黑夜还很漫长呢？
是啊！黑夜还很漫长，趁着这个世界还未完全沦陷，趁着我还算清醒，我要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我像个王者，居高临下。我想，如果此刻我有把利剑，我会统治这片土地。遗憾的是，在这座山上，我只能找到干枯的树枝和奇形怪状的石头，它们都不足以捍卫这里的一草一木。
我还是睡去了，几只蚊虫在我耳边飞来飞去，被叮咬的痒痛之时，我会本能的抓挠几下。到后来，蚊虫呼朋唤友，越聚越多，我有些招架不住。我一边骂骂咧咧的抱怨几句，心中的浮躁感随之而生。当我再看远处的山时，浮躁的我看见的是浮躁的山。那寂静的山呢？它们都去那儿了？
下了石头，我就近找了一堆枯枝落叶，在大石头后点燃，火星跳动，火焰有些疯狂，似鬼魅舞动着。我瞬间感觉温暖咯不少，如果可以，把我拿到火上烤烤也是不错的。由于汗水浸湿了衣服，晚风渐凉，我感觉到有一丝寒冷。这时，天空中错落的分布着几颗星星，一轮明月缓缓探出了头。明月看着这个寂静的世界，而我则安静的看着它。
那晚，我就背靠着石头睡着了，当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时，我才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我迫不及待的爬上了石头，远处的山郁郁葱葱，雾气笼罩着山，看上去像人间仙境。这时，我的心寂静着，像远处的山一样，巍然不动，笑看日出日落。
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迈步向山下走去。来到山脚时，那片小树林幽静幽静，当我走进树林时，我开始相信，这也是一座山，一座被安置在我心里的山，它除了寂静，还比我的每天都更加遥远。
二零一六年八月十七日于成都，竹鸿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