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岁月丝绦,循时光声线,我再次回到了腊山。
身边小女高兴的像枝头的小山雀,阵阵清风吹来,太陽光已不那么耀目,身后的松塔随风轻轻起舞,簌然有声。景点内少有游客,少去游人如织的喧嚣,静听山风涛韵,也不失一种意境。
拾级而上,路两侧的树木已然参天,当年小树的新叶已然化土作尘,化为株茎的年轮,记载着山中岁月。而我呢?当年那个一身素衣的女孩,而今偕女重来,踏进青山,却难觅昨日踪迹,当年散落在石板路上的笑声,哪里去了?我只有透过斑驳的树影,在大山的皱纹里,细细找寻。
蜿蜒的山路,总是把人的视线截断,细密的心情,在捡拾昨日身影。当年踩踏过的泥土,已被垫置在青石板下,又有哪一捧还染着我的体温?人为的雕塑,完善了颓破的古迹,现代的油彩,粉饰褪色的历史,而当年那座青烟缭绕的小庙,却淡出了人们的关怀,变得破败不堪,只有门前那坟香灰,无声念着焚香人的名字,仙家有灵,他应该能记住的吧!
路标,把我们带到号称"山东第一树"下。这是一棵被保护起来的树,根部用方砖砌了一个圆形的花坛。本以为这棵树的名号这么大,会是粗壮高大之类,哪想到,这棵树的第一,是以奇特见长。一个在此地休息的老大爷对我们说,这树之所以叫第一树,是因为它的前身是棵草,后来化身成树,而且年代越久,身上的疙瘩越多,越大,人如果去摸摸那疙瘩,就会祛病健身,益寿延年,此等吉树,不可不摸。女儿还摆出一个超酷的造型让我来拍照,镜头里留下了青春的笑脸。
老虎洞,一个俯身才能进入的洞口,透着神密之气。蹲身前行,心中被一种莫名的警惕提醒,怕是会那洞中老虎会腾身而起,而我等,可没有武松的打虎本领。事实上老虎很温柔,它就静静的趴在那里,友好地看着进洞而来的我们,每人都是为它而来,与它合影是必须的。或靠或依,或俯或并,女儿和石老虎,进入了我的镜头,我戏称美女与野兽,惹得女儿直向我挥动拳头。
一线天,在一块极陡峭的山石上面,需仰头可见,风吹树摇,眼中的光线更稀薄起来,一线也称不上了,可真是奇景一绝!
身在山中皆风景。青山,本身就是一首美妙的诗,再配以小鸟的曼妙歌喉,风景,就成了流动的音乐,绕上人的眉,撩上人的心,陪我们一路向上。
脚步更叠,山更幽深。忽被一阵淡淡清香缠住了脚步,很明显女儿也闻到了这种味道,她也在四处寻找香之源。可是从进了山,就没见到缤纷的山花,更没人手植的花圃,幽香来自何处?蓦然,我发现了一群嘤嘤嗡嗡的小蜜蜂,正在一片浓密的绿色枝头忙碌着,我笑了,忙招女儿过来看,这是山枣树,这些香味,就是这些朴实无华的山枣花发出的,要不是这些小精灵们泄露天机,我一时还发现不了这些花。
山枣花们静静地开着,素淡清雅,暗香轻飘,渺渺芬芳。闭目,凝神,把它们吸进肺内,渗进血脉,何等的爽然。自然,原来是这样的朴实,这样的质美,它毫不造作,摒去浮华,留纯美于天地间,此等淡然,可谓大美。人若如厮,当如何?清清白白于人世,坦坦荡荡过一生,不邀功争利,不浪得虚名,踏踏实实做好事,此等精神,可谓大智。寻一份心灵的宁静,守一方净土,坚守,也是一种境界!这一刻,我极想做一棵山枣树,开出满树花,绽尽心中情,为你,为他,为寂寥青山!
突然嗅到一种味道,驻足,张望,一份久违的感动漫上心头。前方那块大石上,分明坐着父亲。他当年带我来这赶春会,就在那块大石上,让别人为我们留下唯一的一张合影照。那照片我一直没有看到,但那种感觉,父亲坐在石上,我在他身边站着的模样,却刻在了心里。父亲,与您相处的时间不是很短,但却没有一张与您的合影留于世上,这是一件憾事,总会让女儿心中隐出淡疼,思念愈发深重。
山路逶迤总有尽。瞰湖厅,傲然耸立在腊山的最南面,站其上,可鸟瞰整个东平湖的概貌。此时正值中午,半隐着的太陽,耐不住寂寞,已然闪出它热辣辣的眼眸,把个湖面蒸出一层水雾,极目望去,水天一色,空蒙一片,炙炙不让人久视。假若太陽收敛一下锋芒,或许东平湖全貌会尽收眼底;或找一个细雨飘飞的天气,独撑一把油纸伞,走上仄仄石板路,听细雨微语,品草木吸吮之音,东平湖,应该是静穆的,飘逸的,灵性的,通透的水汽,会画一个水上江南么?
亭中石桌石凳,雕琢细腻而又古朴,既然不能凝眸东平湖,就在亭中小憩吧!山风调皮地掠过我的发梢,又跑到对面柏树上那只小鸟身上,小鸟的嗓子痒了,它试着清了清嗓音,却引逗的对面的一支小鸟唱起了情歌,一唱一和间,生机盎然!
顺级而下,没走来时路。几处没有到过的道观,掩藏在悬崖峭壁间古藤老树下,无不透着道家文化的怀秀忘机,学旷若虚,体仁含静,返朴归真的高深意韵。
腊山,秀一山生机,蕴历史文化,含而不露,它用一种博情,仁爱,传承着历史,体现着现代文明。它的明天,应该如门前那几株怒放的绒花,悠然而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