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小姐和W男认识的时候,是在一个昏天暗地的夜晚,那日的天气和她的心情一样——俱差。
那本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她因为负责的项目出了一点差错,就被经理当场泼了一盆冰水,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她怀着万般悲剧的心情回到办公室时,窗外的蓝天白云已被一团巨大的雾霾笼罩着,接着她就听到同事都在议论:今天晚上,大风橙色预警……北京,又一场风沙要来了。
她从来都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但凡下雨,她就一定会淋湿的,还好,北方的天气雨水甚少。
她无心去想外边的大风,今天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还要把整个项目整改的计划拿出来,她一想到这,整个人生都黯淡了,仿佛看到了上司那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脸。
整整改了八遍,S小姐终于对电脑上这些密密麻麻令人百爪挠心的文字满意了,办公室早已空无一人,先前两个加班的同事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可能大家都知道她今天心情糟糕,怕招惹她,所以就没有来和她打声招呼吧。此刻她才恍然听到外面大风呼啸的声音,像是一个巨大的
怪兽,在天空中来回奔跑,还发出粗大喘气的声音,某处的门窗也被大风吹的“咣当咣当”的响,有种恐怖片里剧情播放到高潮的场景,她看了一眼时间,已是晚上十点,该死,她总是这样,一旦做,就一定要当时做好,一旦做,就会忘了时间。她慌乱地关上电脑,若是平常,这个时间也不是太晚的,北京到处也都是灯火通明,公交地铁上仍然拥挤不堪,但是今天因为天气的原因,街上一阵冷清,偶尔能看到几个行人,匆匆忙忙地低着头艰难地走着。S小姐整了整了身上单薄的衣服,冲进了这场昏天黑地的漩涡中。
她落魄地走着,风里全是沙子,打得她的脸生疼,连嘴里都是,这样孤身在北京,已经两年了,她虽然看透世态炎凉,尝过人情冷暖,但也从来没有惧怕没有感到绝望过,但是在这样的夜晚,她却异常委屈和疲惫,不由得眼泪就夺眶而出。她大可以尽情地哭,因为长长的公交站牌,此时就她一个人,而她那忠实的公交车也迟迟不见踪影!公交,那可是在这样大的一个城市里,千千万万个草根上班族密不可分的战友啊,怎么遇到关键时刻,你就临阵脱逃了呢?就连偶尔出现的一辆出租车,也都个个满座。她一时焦急万分,突然她想到不远处有个电影院,那里常常是出租车的常客,于是她又慌忙向那里赶去。
果然,电影院门口有几对青年人眼睛死死地盯着车来的方向,生怕错过任何一辆车。她也怔怔地站在路边,看到车就慌忙地招手,看着不远处的那几个人,坐着打到的出租或是黑车扬长而去,那刺耳的汽笛声,像是在取笑她一样。终于,有一辆出租车停在她的前方,她慌忙地跑过去,才发现和她一同到的还有一位男士,S小姐立马就慌了,要是跟别人抢,她一向是不如别人的。只听那男士问了她一句:“你去哪?”
“啊?我,我去地铁站。”
“刚好我也到地铁站,不如咱俩拼车吧。”
坐到车里的那一刻,S小姐的心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终于到了地铁站,她慌忙地掏出钱给司机,在男士面前她从来都是提前出钱,从不沾便宜,这是她一贯的作风。下了车以后,W男从口袋里掏出100元钱给她,说他没有零钱,S小姐想了一下说:“我也没有零钱找你啊。”
“那你就先拿吧,等下次我们若能再见,你再还我。”
S小姐一下觉得不好意思,“那怎么行,要不你下次再给我吧。”说是下次,其实她也明白,在北京这么大的城市这么急的人流,下次的不期而遇,大概也不会再有机会吧。
就在他们你推我阻的时候,大风似乎在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潇洒地就把钱吹跑了,W男匆忙地追了上去,只见风推着钱越走越远,他也随着越跑越远,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了。
S小姐进了地铁站,地铁站里空前的安静,就像大年三十那晚。她看了一下时间,还好,能赶上最后一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