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烟火

文字/香袭书卷

枯冬，乡下的山林树木都像一根根棍子，直溜溜地站在那里。整个原野，唯有麦苗带着一抹绿，铺在铁锈色的大地上。放眼望去，山石林立，村庄在萧瑟的树木旁，显得孤单。

路边的一个枯树，对着蓝色的天空伸出了它的枝条，在树梢上驾着一个大大的鸟窝，远远看着，就是一幅冬日原野图。晴朗的天空，在寂静的冬日，更是辽远湛蓝，干净得像是小孩子的眼睛。我对着那个鸟窝深情地凝视，那里面一定住着鸟妈妈和它的孩子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路边树木上的鸟窝。每当驾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路旁的鸟窝特别多，每隔几棵树上就会有或大或小的鸟窝。我曾经好奇地问过一位老者，“为什么鸟儿喜欢把窝造在高速公路旁呢？”老者笑微微地对我说：“因为高速公路旁不会有人掏鸟窝，鸟儿们可以安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原来如此，小鸟们还是挺聪明的。

老者接着说：“鸟类可比我们有时候还有智慧呢，你看它的鸟窝的构造，简简单单几支树枝，却架出了一个风吹不掉，雨淋不湿的房子，它们会用唾液把树枝糊住，整个窝里温暖又安全。”我想，鸟儿们一定是懂得几何定律，否则怎么会造出这么简单又实用的房子。从此以后，每次遇到鸟窝，我都会微笑着注视。

有人曾经发给我几张拍的冬天树木枯涩的照片，是用仰视的角度拍出来的，天空下一些看似杂乱的枯枝摆成了美丽的图案。怀念起去陕北住窑洞的时光，窑洞的外面刚好对着一棵老树，老树上架着一个鸟窝，那几天没事的时候，就会掏出手机，对着天空下树梢上的鸟窝一顿狂拍，前后左右围着四面角度拍摄，后来再看那些照片，真的美极了，一幅幅冬日鸟窝图历历在目，活泼有趣。

乡下的田野，依然是枯寂的。虽然地里冒出了绿油油的麦苗，可是生长得缓慢，没有春天里的那股朝气蓬勃。都是静悄悄的，连生长都有一股静气。

在乡下陌生的阿婆家吃饭，阿婆家的后院有一个小房子，房子外面堆着很多很多的木材，阳光正好落在后院的一方空地上，我们围坐在后院的阳光里，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谈论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不一会，阿婆带着一个年轻的小伙打开了后院的那间小房子，我很好奇地跟了进去，还没进屋，就被一阵烟雾熏得睁不开眼。

正在纳闷这屋子是做什么用的，抬眼一看，小房子的脊梁上挂满了一排排的猪肉，有排骨，有草鱼，有蹄子，有方方正正的肉块，这些肉类在烟雾中已经变了颜色，被熏得红亮。原来阿婆家的小屋子是用来熏肉的，问起阿婆熏这么多肉干嘛，阿婆带着神秘的笑容说：“家里在外上班的孩子们，过年要回来了，走的时候给他们多带点。”熏了的肉可以存放很久很久，乡下的老人们都会把一腔的爱融入着尘世的烟雾中，熏出一块块充满爱的食物。民以食为天，所有的母爱中都带着烟火味道。

鸟妈妈们为孩子造一间挡风避雨的房子，阿婆为孩子们做一间能装着尘烟的小屋子，被这些爱所感动，尘世里的一切，都源于爱。大自然和人类，主题都是一样的。

回城的路上，经过小镇。小镇的时光里，已经装满了年味，对联摆在路边，映红了人们的脸庞。从城市的繁华，到乡间的淳朴。仿佛看见了农历年的福字，正贴在所有人家的门上。尘世的烟火气息，浓浓地在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