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木
农历的十月,是北方荒凉凄冷的时节。
没有花的鲜,草的绿,叶的黄,秋虫的呢喃,亦没有冬天圣洁的雪,袅袅的烟,温暖的问候,有的是瑟瑟的风,飘零的雨,戚戚的冷,和寒衣节对已故亲人的思念。
这天,又到了寒衣节,我带上祭品和为母亲准备的“寒衣”,来到坟前,杂草已经枯萎,覆盖着来时的小路和整个坟头。野生的苦楝树每年都有新枝,如果不是祭拜时铲除,恐怕会长成树林。
我清理出一小片空地,将祭品摆好,将寒衣一件件在空地上铺平,点燃,看着白烟盘旋,徐徐上升,想着母亲定会在烟雾的尽头,望着我……
母亲出生于解放前,当时生产力落后,物资匮乏,大家生活的都很艰难,小时候的母亲亦是食不果腹,衣不避寒。
解放后,母亲进入学堂,属于“老三届”的学生,求学期间,又遇到“文革”这个特殊的时代潮流,不得不放弃学业,回乡参加劳动。
祖父母没有儿子,受传统思想影响,决定将母亲留在家中,不外嫁,母亲的婚姻起于媒妁之言,受于父母之命,在两段婚姻中,感情皆不随心意。土地承包到户后,农业几乎没有机械化,十亩责任田,全靠母亲起早贪黑,栉风沐雨的劳作。
操劳中,全家的生活富裕了,我们兄妹都长大成人,母亲却患上心脏病,被病痛折磨了四年后,离开了我们。
母亲的一生,是没有自我的一生。
听从孝敬父母,养大教育子女,为全家人的生活辛苦操劳,唯独忘记了自己。
母亲一生太苦了,生活艰辛的苦,婚姻感情的苦,病痛折磨的苦,苦尽还未回甘,没有留给儿女报答她的机会,还没享受幸福,就提早走了。
母亲离开的最初几年,我抵触节日,不愿再去娘家,去娘家的路上,我泪眼模糊,举步维艰,娘家的街口再也看不到等我的娘,再也没有为我敞开的大门,桌上再也没有可口的饭菜,再也听不到那句,“俺娃来咧”……
母亲是由于心脏病走的,现在心脏搭桥、安装起搏器,已是常见的手术了。回想当时,如果我们护理得当,母亲再坚持三年,就可以做手术了,可能就会康复。
母亲离开后,有关母亲的所有照片我都收了起来,作为长女,未尽孝的自责使我无法再面对她。
近二十年的日夜轮回,她的音容笑貌依然历历在目。流逝的时间,丝毫未将记忆冲淡,有些往事反而愈化愈浓,愈来愈清晰。
母亲,您过“奈何桥”时,记得喝下“孟婆汤”,来世我们相见还做母女,但请您忘记我,不要再为我们付出,只让我来孝敬您。
对于母亲的思念,是面无表情,无声低落的泪珠;是印在脑海,刻在心头的痛;是无法说出的撕心裂肺;是喉咙无法发出的那一声“妈”……
母亲离去了,我的娘家没了娘,我在故乡没了家。故乡成了伤心地,成了我不愿去的他乡;故乡成了我心有所念,情无所依的地方;故乡成了我思念时只能面对的一个方向……
此时,手机铃声响了,传来儿子的声音:“妈,你在哪儿?我一会就到家了”。
母亲的家散了,我已是儿子的家了。
于庚子年寒衣节.
后记:多年来,想起母亲,无数次的提笔,终因泪水难止罢笔。
这次,希望书写后,能缓解思母之痛。
祝天下父母健康长寿!
愿为人儿女及早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