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散文:泸沽湖(原创)

更新:2021-01-26 16: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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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莫叶


八月中旬,我从攀枝花一路辗转,“流浪”到了盐源。刚进城,我就看见一群白鸽在城市的上空欢快飞翔,心里溢满了一种淡淡的喜悦。

我很喜欢盐源清澈干净的天空,在那里暂住了两天。两天过后,我又继续“漂泊”,前往久负盛名的泸沽湖。汽车在蜿蜒的山路小心翼翼地前行着,山路边上是深深的峡谷。由于位于横断山脉,地势险峻,再加上时值雨季,雨水充盈,山谷里挤满了气势汹汹的洪水。那些土黄色的洪水像一群暴怒的野兽,争先恐后、你推我搡地向前冲去,有的撞在巨石上,激起绚烂的浪花,有的跌落万丈悬崖,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犹如龙吟虎啸。在一些地势稍微平坦开阔的地方,公路两边时常能够看见一些用木头叠成的房子。据说这是当地摩梭人的传统建筑——木楞房。这种房子一般较矮,既不同于城里的平房,也有别于我家乡的木楼房,让我感觉十分惊异。


我旁边坐了一个大概六十多岁的大爷。他一直没完没了地絮絮叨叨地跟我说话,吹嘘说他对盐源的教育事业做出过很大贡献。对于志趣不相投的人,我几乎永远都是保持着一种“沉默是金”的态度。


但鉴于他是一个老人家,而我是一个晚辈,又鉴于我生性懦弱,从小到大都胆小如鼠,所以我只是随口敷衍他几句罢了,并没有狠狠撂下一句:“别再他妈瞎吹牛了,老子根本就不想跟你说话!”别人都说初出牛犊不怕虎,可是对于我这“牛犊”而言,不要说遇见老虎了,就是遇见温顺的小羊羔我都害怕,况且事实上我早已不是“初出牛犊”了。据说王朔在成为作家之前,曾在部队当卫生员。

有一天,有人让他转一个电话到另一个部门,他心里一急就来了一句:“我操你妈,老子不转!”我从前没有如此生猛过,现在也没有。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大概是中午十二点。在附近吃了一顿饭,我就开始瞎逛了。平时跟别人一起逛街的时候,我总是心不在焉,像逛坟场一样;可是现在没有人打扰,我倒是十分乐于逛街,简直就像古人逛窑子一样有兴致。我逛的第一个地方是草海。所谓“草海”,其实并不是海,而是湖畔一处水草丰茂的浅水区 。在大片青翠的草面上,横卧着一条用淡黄色木板铺成的桥。这座桥,即走婚桥。据说,走婚桥是从前的当地男女约会的地方。传统的泸沽湖畔的居民奉行的是“男不娶,女不嫁”的走婚习俗。白天,成年的摩梭男女在聚会上通过舞蹈、歌唱的方式对意中人表达情意。男子如果对女子倾心,那么就在白天约好女子后,于半夜前往女子的“花楼”(指摩梭成年女性的房间)。夜幕降临时,男子为了赴约则要经过这座桥。久而久之,因之称其为“走婚桥”。走婚桥附近有一座朱红色的亭子,亭下是一片极其清澈湖水,水畔则是茂密的青青水草。站在走婚桥中段,向亭子的方向远眺,蓝天、白云、青草、红亭,都一一倒影在水里,像一幅清新脱俗的风景画。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说:“走婚桥,走得我头都昏了。”我看看那位大哥,心里偷偷地笑。于是,我果断将“走婚桥”戏称为“走昏桥”。


在“走婚桥”,我看见一些小孩,他们衣衫褴褛,一边趴在地上写作业,一边卖一些诸如玫瑰花茶、茉莉花茶之类的东西。看到这样的情景,我既感到心酸又感到欣慰。心酸是因为,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遭受生活摧残至此;欣慰是因为,这么小的孩子,虽处于逆境之中,却有如此自强不息的精神,将来必成大器!然而,后来我发现该区域有很多这样的孩子,他们心不在焉,字写得歪歪斜斜(不是那种稚嫩的歪斜,而是那种态度不认真的歪斜)。有游客经过的时候,他们就写作业;游客一走,他们就开始上窜下跳,打打闹闹······见此情形,我大失所望。我甚至更愿意相信,是我误解了他们的行为。离开草海,我便继续徒步闲逛。打开地图,我沿着一条公路前往女神湾码头。走着走着,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我全身湿透,无意间玩了一次“湿身诱惑”,可惜只能孤芳自赏。途中,路经一家烤肉店,我在那里向老板借了一张椅子坐下,烤火取暖。看着那架在炭火上被烤得外焦里嫩烤乳猪,闻着那烤肉的香气,我强装镇定,好像对烤肉完全不感兴趣。我以前只知道坐怀不乱很难,不曾想“坐烤肉不乱”也如此艰难。老板没有劝我买烤肉,大概是因为看到我那穷酸相就知道我买不起吧。渐渐雨停了,我就告别了烤肉店老板继续前行。我原以为很快就能够到达目的地,可实际情况似乎截然不同。我穿过一个又一个村子,感觉脚步越来越沉重。最后,在途经一家青旅的时候,我决定在那里住下,顺便进食和休息一下。一进旅馆大厅,老板就热情招呼:“徒步旅行,小伙子不错啊!”“对我来说,徒步旅行是一种极致的快乐。”我既回答老板,也向他提问,“老板,你们家有吃的吧?““有。“老板回答说。“什么菜最贵最好吃?”我这样问其实只是想知道什么菜最好吃,最好也不太贵。只是一不小心就加了一个“最贵”。“鱼,石锅鱼,我们这里的特色招牌菜。”老板热情洋溢地给我介绍。“多少钱一斤?“我追问。“60元。“老板回答,满眼期待。“哦。那给我来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吧。”我不是想戏弄老板,只是一听价格就突然不想吃鱼了。吃完面,我便放好行李,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件T恤,美美地睡了一觉。当我睡醒的时候,天还不晚,雨已经停了。我向老板询问关于女神湾码头的相关信息,老板说那里距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于是,我向老板借了一辆自行车,驱车前往女神湾码头。途中我几次感觉自行车有点“力不从心”,尽管此时我已经瘦得像只猴子了。另外,我要到达目的地,还必须翻过一座小山。到达女神湾码头的时候,适值黄昏时分,没有太阳,景色却格外美丽。临岸的湖水特别浑浊,显现出一片土黄色;更远处的水域特别干净,显示出一片纯净的天蓝色。同一片湖水,色彩不一,泾渭分明。对岸的山顶上、山腰间都堆满了肿胀的白云,仿佛不堪重负,就要滚落下来。返程的时候,我还得翻过女神湾码头后面的那座小山。在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我打算飚一次自行车,可还没行驶,自行车立刻提出了不合作的抗议——胎爆了。于是,几乎整个回程,我推着自行车回来。我一个骨瘦如柴的老汉(那时候我看上去老态龙钟),推着一辆破烂的自行车,行走在一条人影稀疏的荒野之路。这简直就是一副名副其实的“老汉推车图”啊。


为了补偿一下自己,一回到青旅我就拍着胸脯跟老板说:“老板,给我来一碗最贵的面,加鸡蛋的那种!”

白天,旅馆的游客都出去游山玩水了。晚上,几乎所有的游客又都回来了。我坐在床上的时候,听见隔壁有人在讨论今天的“成果”以及明天各自的行程。刚好我初来乍到,可以向他们这些“过来人”取点经,看看怎么玩花钱最少玩得最尽兴。于是,我就恬不知耻地向他们虚心求教,跟他们闲扯起来。他们一共有一男两女,两个女孩是相约一起出来的,男孩是跟她俩一起包车环湖旅游的。大概是志趣相投吧,我跟其中一个女孩聊着聊着就聊到沙发上去了。我们坐在旅馆大厅的沙发上畅所欲言。女孩自称是四川人,自小学习成绩优秀,但由于家庭贫困,早早就决定辍学养家,小小年纪就已经在上海餐饮业摸爬滚打了许多年了。最近,她的父亲病故,这让她倍感痛苦,郁结于中。于是,闺蜜(另一个女孩)就拉着她出来散散心。女孩拿出她手机里拍的照片给我看,还吐槽那男孩把她拍得像傻X一样,也教了我一些拍照的小技巧,她还告诉我包车环湖旅游是个不错的选择。那一夜,我们一直聊到大厅的灯熄灭。第二天,像所有的萍水相逢一样,他们都走了。而我,和另一些游客雇了一辆面包车,进行环湖旅行。出发前,老板问我:“你不是说,徒步旅行是一种极致的快乐吗?”“乘车旅行,是另一种极致的快乐。”我回答。汽车师傅启动汽车,东南进发。途中,同行的上海大哥说他以前来玩过,我们待会儿会经过一个地方,那里可以爬花楼。所谓“爬花楼”,是指湖畔的传统的摩梭人的走婚习俗的一部分。花楼,即成年女子住的楼房,通常会开有窗户。白天男女相悦后,晚上男子就前往女子楼下。然后女子问男子问题,男子回答,回答不对,那么男子就不得进入花房;回答对了,那么男子就可以从窗户爬进女子的花房,名正言顺作案,完成造人工程。大哥讲得生动有趣,我与另外两个少不更事的小伙子也听得津津有味,同行的两个姑娘则沉默不言。很快,汽车师傅把我又带到了“走昏桥”。在这里,我已经没有什么兴趣闲逛了,只是又到一家纪念品小店买了一只小木吊牌,上书“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他们游逛完毕,师傅就把我们带到了一个码头。在码头我亲眼目睹了一起惨案:一女游客在水边自拍,大概是太得意忘形了吧,一不小心就把手机喂湖里的鱼了。我们在这里买票,然后排队乘船前往里务比岛。划船的是一个大爷和一个年轻小伙,大爷爱说爱笑,小伙沉默寡言。一开始,同行的一个小伙感觉划船很好玩,于是就帮助大爷一起划。大爷乐坏了:“小伙子,看你划船这么卖力,回头给你介绍个姑娘啊!”听了这话,我也赶忙拿起了一支桨,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划船。只是,关于姑娘的事情,大爷只字未提。随着桨的划动,小船慢慢离岸前行,穿过两边茂密的水草。靠岸的水还是一片浑浊,而到了湖心,湖水便变得异常清澈,清澈得可以直接捧起来畅饮。位于湖心,我们可以看见岸边半黄半绿的一排排不知名的树木,可以看见山间的白云,也可以看见一片辽阔的蓝汪汪的湖水。我至今记忆犹新的一幅画面是:在苍茫的湖水之上,较远处飘荡着一叶小船,船头站着一个女人,女人穿着一身红裙,远远看去,仿佛是蓝蓝的水波之上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到了岛上,四下走走,如是而已。据说刘涛等明星来过该岛做过节目,这对于我来说毫无价值,因为我本来就对明星没有什么好感,当然也没什么坏感。后来,汽车师傅又带我们去了其他一些地方。傍晚时分,回到青旅,我感觉一身疲惫,但是很满足,也很快乐。忽然想起,我们忘记了上海大哥说的“爬花楼”,心里略有遗憾。我跟老板要了半斤酒,一条石锅鱼,大快朵颐。那晚,我睡得很香,梦见自己幻化成了一只飞翔在云端的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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