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

文/杜胜斌

一株小草，竟然有着虞美人这样一个美妙动听的名字，实在是让人不得其解。是因为虞美人天生丽质，娇艳可人，还是因为虞美人是春、夏两季装点阳台庭院花圃之精品，抑或是虞美人随遇而安、对生存环境丝毫不挑剔的习性，所以才博得古代文人雅士的青睐和现代人的喜爱。

且不去追寻虞美人花名的来龙去脉，但在春暖夏初，当庭院绿地花圃间一朵朵虞美人争相吐妍之时，随风舞动，似红霞朵朵，又似丝绢绫罗，让人有飘飘然之感。如果将虞美人栽在一只精致的花盆里，则此时更显虞美人之妩媚和风韵之姿，着实让你陶醉一番。

因为对虞美人名字来历的好奇，于是对虞美人产生了浓郁的兴趣，四处索求才觅得种子。虞美人的种子外边包裹在一个比黄豆略大的果壳，外观极似罂粟，只是小于其数倍。里面装有数不清的花籽，非常细小，可以用针尖麦芒来形容。栽培虞美人有着数不尽的担心。播种时可以说是屏住呼吸进行的，担心吐气会把虞美人的花籽吹得无影无踪。播种后不敢覆土，担心如此细小的花籽无法承受土的重压。也不敢把花盆放在室外，因为担心风会把种子吹走，所以经常会发生你把虞美人种在此处她却会生在彼处之趣事。发芽时，更担心雨点会砸碎那弱小的幼芽。

小心呵护，必有收获。大约在仲春季节，虞美人便出落得葱茏清秀，在微风中枭枭婷婷，婀娜多姿，真谓是风情万种。虞美人初现花蕾时，花梗长而且细弱且枝顶上仅挑着一个青绿色的蛋圆形花蕾，花蕾向下弯垂，极像文静娇羞的少女在低头沉思。待到花蕾绽放，两片绿色白边的萼片就像火箭的整流罩一样炸开脱落，虞美人的花朵瞬间便脱颖而出，柔弱弯曲的身子也随即直立起来，更显得亭亭玉立。薄薄的花瓣质似绫罗，薄如竹纸，光洁如腊，异常娇艳，酷似罂粟花。

虞美人的花色极为丰富，有朱红、墨紫、鲜粉、雪白、三重色等。虞美人虽无芬芳，却极其艳丽，那轻盈的花朵无风也轻轻颤动、轻轻摇弋，楚楚动人，风姿万千，似少女在相互倾诉着悄悄话。很难想象如此柔弱的虞美人竟能开出如此浓艳华丽的花朵，难怪比利时将虞美人奉为国花。

一株小草何以得名虞美人，笔者无法考证。但在我国，与虞美人的有关联的事物可谓是千丝万缕，这是外国人无法比拟的。在我国古代，相传虞美人其具体人物是指项羽的虞姬。虞美人之名还深为古代文人骚客的喜爱，他们以虞美人作为词牌名，创作出了无数脍炙人口、精妙绝伦的佳句，得以亘古流传，让人吟诵至今。但虞美人词多以抒发愁绪见长，那真是理还乱，剪不断，挥之不去，引起前赴后继的无数读者无穷无尽的遐思。

咸淳十年进士，“宋末四大家”之一的、人称竹山先生蒋捷，在其所作的《虞美人·听雨》中写道：“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他以“听雨”为媒介，浓缩人生几十年的时间和空间跨度，描述了少年只知追欢逐笑享受陶醉的“少年不知愁滋味”，感叹着壮年飘泊孤苦触景伤怀，无奈着老年的寂寞孤独。

在一九七三年，毛泽东主席已经八十高龄了。他竟然在“文革”形势最混乱、最严峻的时候，却又意外地将他一九二一年所作的《虞美人·枕上》，凭记忆写了下来，据说《虞美人·枕上》是毛泽东书赠爱妻杨开慧的。

毛泽东诗词以气势磅礴而著称于世，但在《虞美人·枕上》风格陡转，却是婉约的忧伤风格，词中溢出的是一种凄凉孤寂的情绪。他在下阙中写道：“晓来百念都灰烬，剩有离人影。一钩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告诉读者：已是破晓，一夜未眠，沉浸在愁绪里，身体很疲倦，却又无依凭，自然是万念俱灰。目睹天际一钩残月，看着它慢慢西沉。诗人禁不住洒下了一掬细腻而婉约、美丽而凄清的眼泪。一位年过80的老人，几多愁绪，几多相思，跃然纸上，读来让人心酸。

李煜的《虞美人》，更是让人不忍释手，使你愁绪陡增，惆怅不已。词中写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一江春水向东流。”作者委婉而又伤感，愁绪似一江春水滚滚而发，使读者从中取得了心灵上的呼应。人的愁思迥然各异，不尽相同，但都可借用此句来抒发自已类似的情感。又有谁在忧愁之时不是觉得这愁苦便如滔滔巨浪劈面而来，无可抵挡呢？

娇艳的虞美人花，美仑美奂的虞美人词，凄凉美丽的虞美人故事，无不唤起我对虞美人挥之不去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