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散文|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原创)

更新:2021-04-05 21: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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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莫叶

前往西双版纳的旅行,是我“预谋”已久的事情。 这个冬天,我终于下定决心放下一切(所谓的“一切”也不过是一无所有),“大干一票”,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西双版纳是个热闹非凡的旅游胜地,尤其是在泼水节和冬天的时候。这里的冬天温暖如春,吸引了许多北方怕冷的老人以及全国各地的像我这种“贪图安逸”的年轻人。 

我抵达西双版纳的时候是晚上八九点——一天中气温较低的时候。可是一下飞机,我就感受到了来自西双版纳的“热情”,不得不迅速脱掉外套。 匆匆走出了机场,然后我就把行李和我自己交给了一位出租车师傅,请他把我们送到预订的酒店。一路上,暖风轻扬,霓虹闪烁,喜不自胜。 由于打算长期居住,第二天我思虑再三之后决定换一家价格更加“善良”的青旅。为了找到那家青旅,我几乎花光了高德地图的所有智慧以及我自己的所有方向感。我怀着着“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走街串巷,屡败屡战,终于找到了那个神秘莫测的地方。 

青旅位于一家深宅大院里,略显陈旧。院子里有几棵高大的波罗蜜,每棵树上都结了一些胖乎乎的果实,让人忍不住想爬上树去轻轻掐一下。旅馆大厅的墙上贴了一张《世界地图》,地图旁边还画了一幅杂如“火锅”的壁画,壁画顶部歪歪斜斜地写着“生活不止眼前的枸杞,还有霸王洗发水和保温杯”,文字下面是一些貌似青蛙、狗和锦鲤的怪物,壁画最底部画着一条长相难以描述、气质“超凡脱俗”的人鱼,其旁边题有“美男鱼”三个字。 小小的旅馆里,住满了来自天南地北的各行各业旅客。尽管初次见面,萍水相逢,但是大家住在一起却呈现出一种谈笑风生、其乐融融的场景,彼此之间并没有多少疏离感。据说,旅馆老板特别“佛系”,经常不在家,相关事务几乎都是交给老住客处理。 接下来的一周,我就开始吃喝玩乐了。遗憾的是,旅馆附近的餐馆,饭菜“口味平平”。

我走遍了附近的几条街,没有吃过一顿难以下咽的饭菜,但也没有寻到一顿特别美味可口的饭菜。最后,我索性不再寻觅美食了,但求果腹,既吃了版纳式重庆火锅,也吃了版纳式四川冒菜,为了蹭网,还吃了一顿肯德基。 有一次,我去一家餐馆吃饭。老板问我想吃什么,我便对老板放豪言说,我要吃火锅。老板是个很纯良的人,他坚持劝我吃炒菜。他说我一个人,而且看上去那么斯文的一个人(这一点,我想有点失真),吃火锅不划算,太浪费了。最后我被老板的诚意打动了,没有吃火锅,而是吃了一碗价值七元的素面。我不知道老板后悔了没有,反正我后来是有点于心有愧的。尽管我有选择吃素面的权利,但毕竟辜负了一个老实人的善意。 除了吃喝,剩下的自然就是玩乐了。这几天里,我常常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来逛去,既不为了窥见谁,也不为了购物狂欢。

我想我是喜欢那里的街道的。那里的街道狭小而洁净,街道两边挺立着高大笔直的棕榈树,棕榈树宽大的树叶剪碎了一些阳光,洒下半明半暗的绿荫。有时,不经意间,你还能闻到弥漫在空气里的淡淡芬芳。因此,在街上游荡的时候,我常常会产生一种忽入幽深森林的错觉。 除了在街上闲逛,我还逛了当地的曼听公园。公园里有一些寺庙和佛像,颇有几分东南亚风光的韵味。我只是随意走走,看看周围的自然景观,并没有踏入佛门圣地。我自知自己六根不净,既无佛缘,也无慧根,还是不要接近佛祖为好。 一天夜里,一位山东大哥、一位长沙小伙以及一对四川母子在商量第二天的“植物园之旅”时,顺便邀请了我加入他们的团队 ,我没有拒绝。 那对四川母子很有趣。母亲是个大学英语老师,小孩还在上幼儿园。一开始,小男孩就一直叫我“哥哥”。我想这样称呼,似乎有所不妥。虽说父母尚在,不敢言老,但我还算有点儿自知之明,自己确实也老大不小了。于是,后来我就称小孩的母上大人为“大姐”,大姐自然也欣然接受,但是小孩却还是坚持跟我以“兄弟”相称。

最终我们就各叫各的,我管她叫“大姐”,她管他叫“儿子”,他管我叫“哥哥”。 小男孩常常拿着手机读英语单词,小小年纪就能说出一口流利而地道的英语。这让我感到后生可畏、自愧弗如,不禁感叹“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不知道是我太幼稚,还是他太早熟,我们之间似乎没有无法跨越的代沟,最多就是一条小水沟。小兄弟见到我,不是要我给他拍照片,就是拖着我的肩或抱着我的大腿,要我跟他玩耍。这让我感到受宠若惊,也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毕竟我从来没有被人抱过大腿,从今以后就可以拿这件事跟别人吹嘘了,有照片为证! 第二天,我们在中科院的植物园里转悠了整整一天。

我第一次接触了那么多花草树木:各种类别的兰草,辉煌灿烂的叶子花,笔直苗条的槟榔树, “胡须茂盛”的榕聚果榕····· 让我记忆最深刻的植物是聚果榕和含羞草。聚果榕高大挺拔,树上长满了长相酷似地枇杷的果子,这种果子成熟发酵之后会散发出一种极其好闻的清甜的酒香。不过,几乎所有的果子里都藏匿着寄生虫。同行的山东大哥和长沙小伙本着“神农尝百草”的精神,一人吃了一个,而我和那对四川母子都怕丢了小命,望而却步。据说含羞草是经不住人的挑逗的,一受挑逗就会显出矜持状。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然而,我在植物园里看到的含羞草,一点都不害羞。听着导游的情歌,含羞草们却显出一幅麻木不仁的样子。我觉得这是因为导游唱歌不够深情,所以她们才会无动于衷。所以,等导游一行人走后,我自己深情款款地对着含羞草们哼起了深情的《我要你》。然而,她们还是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气得我破口大骂一句“臭不要脸的”。 大年三十的那天,整个旅馆的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东北式的年夜饭。

温暖的灯光下,我们大口吃肉,大碗喝可乐······ 按照我天真的计划,我可以在这个地方优哉游哉地度过整整一个美妙的冬季。我自以为是地认为,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在这里游山玩水。然而,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新型肺炎迅速爆发,并且席卷全国。人们像躲债一样躲避新型肺炎。很快,游客越来越少,街道上人影稀疏,几乎家家都呈现出一副“门前冷落鞍马稀“的景象。 出于安全考虑,其间,我找到了一家郊区的酒店。经过严格排查,老板终于看在“安全”与“人民币”的面子上答应收留了我。于是,从市区辗转到了郊区的这家酒店。从此画地为牢,闭门躲灾。 这家酒店位于一片丛林之中,前面是一堵矮墙,墙上爬满了五彩缤纷的花草,在墙的中央部分开了一扇大门。酒店后面有一片小小的椭圆形池塘,池塘边上长了几棵茂盛的芭蕉树,芭蕉树后面挺立着许多高高瘦瘦的不知名的树木。 我住的房间位于二楼。虽然相较于楼上的人要低人若干等,但所幸的是我一向都胸无大志,甚至于我都没有胸,所以对此自然不必介怀。由于楼层低,上下楼倒是很方便,再加上房间面向池塘的一面开了几扇大大的玻璃窗,我觉得这里简直就是一块“风水宝地”。

入住的第一晚,我做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噩梦,梦见有一个披散着长头发的女人在我床边晃来晃去。在半梦半醒的临界点,我感到恐惧无比。于是,梦中的我屡次挣扎着去开灯。后来,灯真的被打开了,披头散发的女人自然也不见了。我是个不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但我仍然不相信鬼神。只是,后面的日子,我再也不敢关灯睡觉了。 图片 酒店住着一个来自河北的老人,七十多岁了。老人家身体硬朗,特别可爱,笑起来看上去天真无邪,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和蔼可亲。老人说老伴已经走了五年了,自己“抛儿弃女”,一个人走遍了大半个中国。老人姓马,所以我称其为“马阿姨”。小时候,我老是害怕把别人叫小了(比如称爷爷为“大哥”),那样准免不了母亲的诸如“尊卑不分”“不懂礼貌”的狠批!现在则不同了,我生怕把别人叫老了。如此,我叫马阿姨很顺溜,马阿姨也乐意接受。 

马阿姨做得一手好菜,每天都坚持给自己做饭。有时候,她会告诉我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楼顶有水池,每天下午可以在那里泡温泉(因为水池容积有限,房东一家人也不少,所以关于“泡温泉”这件事,房东对我们这些流落他乡的租客守口如瓶,绝口不提)。后来,马阿姨还来敲我的房门,特意邀请我去楼顶泡温泉。有时候, 她炒菜会“一不小心炒多了”,然后说一句:“来,小伙子,分担一下阿姨的苦恼。”后来我想,炒菜而已,哪有那么多“一不小心”?她大概是发现了我偷窥她的菜了吧。我实在是难以想象自己那副“虎视眈眈”“臭不要脸”的嘴脸。有时候,老人会跟我闲聊旅途中的一些见闻。有几天,马阿姨还跟我密谋“揭竿起义”,商讨减租事宜。 

那段时间,风闻全国各地的包租婆都在慷慨解囊,对他们的房客伸出了援助之手。我们也跃跃欲试,妄想房东给以我们优惠。尽管秘密“会晤”了好几次,但最终我们并没有得逞,因为不久马阿姨就因为有要事在身回家了。本来我就没有跟房东谈判的底气,心想只要他不加房租,我就对他感恩戴德,谢天谢地了。自然而然,关于“密谋起义”的事情,最终不了了之。 有一次,我走到池塘边,临水自照,甚是不堪入目。我见池塘多妩媚,池塘见我像个鬼。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去池塘边,再也不敢去看那“照妖镜”了。 

很多时候,我都是自己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读一些闲书,或者看一些没用的电影······抑或是躲在房间里,干其他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于此之中,最让我怡然自得、陶醉其中的是:坐在窗前,游目骋怀。我把这称之为“旅行”。 我常常坐在窗前,一坐就是半天或半夜甚至一整天,有时候把白天坐成黑夜,有时候把黑夜坐成白天。 有时,我坐在窗前,看晨曦从外穿过半透明的黑色丝质窗帘,斜射进来,落在地上,撒下细碎的斑驳的光与影。有时,我拉开窗帘,打开所有的窗户,任凭清爽的晨风从外面串进来,轻轻滑过我的肌肤。

有时,我背靠着椅背,看着欢快的鸟儿们从一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上,或者飞过我的窗前,或者掠过水面敲开一圈又一圈的螺旋状的涟漪,听他们欢声歌唱。这时,我多想化身一只快乐的小鸟,乘着风,随它们高歌,随它们追逐嬉戏啊!有时,晨风拂面而来,我闻到风中弥漫着的芒果花的清甜的芳香。有时,我听见风儿弹奏树叶发出的“沙沙”声,看见窗前的芭蕉叶随风翩翩起舞,看见无数宛如彩蝶的枯叶乘着风轻飘飘地落下来。有时,我看见青空之上飘浮着大朵大朵纯洁而柔软的白云,让人忍不住想躲进去睡一觉或者打几个滚。有时,我看见窗户上映满了晶莹璀璨的星辰,听见晚风里传来婉转悠扬的口琴声······ 这便是我的这次旅行,一场说滚就滚的旅行,一场被“圈养起来”的旅行。 这样的旅行(困在酒店躲避病毒),对于大多数凡夫俗子而言,大概是一件极其难以忍受的事情。然而,对于我这个凡夫俗子而言,它却也别有一番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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