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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不知道是在哪个点醒来的,那时天还没有亮。盘桓在我心里的想法,我认为不妨对之进行一次认真的分析。刚才浏览了几篇文章,忽然有一个想法在我头脑中出现:这段关系(我和萧)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
我和他的相识,用他的话来说,“纯属偶然”。但是,那真的是一段很孤独的时光。在准备了一年的一场大型考试来临之前,我感觉自己力气渐渐耗尽,越来越多地沉浸在负面情绪中,譬如孤独感。但其实很多年来孤独就如同我一位老友,常伴我左右,我甚至对它慢慢失去知觉。漫长的备考,我在功利的考试路上跑着跑着,发现自己跑成了一个人。这种感觉被唤醒之后,是我很多次的情绪低落。一个人,没有朋友,同学们不知道在干嘛,都散了,嗯,一个人。认识他是在许多次的低落之后,精神溃败之前。他是一个情商极高的人,故事的开始仿佛都很美好,那会儿我推荐了一部电影,他立刻就看了并且对电影表示好感,我确信那是我对他认同的开始。而我对他认同的开始,其实只是他对我观察和分析的开始。在接触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我才发现,他喜欢用冷峻的眼睛打量一切事物,他说,“我不会轻易相信什么”,恋爱关系结束之后,他说,“我这种人很难爱上一个人”。我爱着呢,爱过了呢,才倏然看到这面无表情的脸。后来便琢磨着,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的,我是怎样投入一场狗血剧情之中的,但是我没有想得很明白,只觉得那好像是认识后没多久,故事的结局一早就埋下了,矛盾和痛在几个月之后等着我。他,沉默。
我曾经觉得,有这样一个男孩,在我孤独的时候进入我的生活,帮助我完成使命,这之后他再被上帝从我生命中收回,嗯,听起来倒也顺理成章。依恋他,仿佛是我在耍赖——毕竟小说看多,所以不自觉把生活当成小说,还是浪漫主义的玫瑰色调。现实的版本也许是,他路过,仅仅只是路过而已,我太当真啦。他的演技和耐力均属一流,所以看你顺眼便是“一见钟情”,剧入低潮则可全身而退。都在他演绎之中。
如此说,仿佛他真成了戏子。但我自己也难逃其咎。一段关系,无论如何不堪,之所以能够维系下去,是因为双方能有所获益(心理师的说法)。阮玲玉会恨迫使她走上绝路的那两个男人么?可能会。但没有他们她依然是阮玲玉,依然是同一出戏,演员变动个把而已,她最后还是悲剧。我的遭际则源自自己的某些心理情感缺失和性格问题,在这段关系中,我享受着他的情感补给(但多半是我的幻觉),他享受性(广义而言,并不单指性交)。当我的要求超过他为得到性所能付出的时候,矛盾和不满无法化解,关系破产。分手是我提出的,但不爱了的是他,他向来优雅,不愿在他的白手套上溅一滴殉情的血,却赠我好刀。
我一直欣赏他的某些品质,我觉得他极其坚韧,其见解也常高明于他者,他既有思想,也不乏行动力。他常在我面前讲他“带领一帮人玩”、“寝室的人都怕他”,对于他们班女生的爱慕他以前说“这不重要”。可是,他冷漠。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好不受一点伤。他仿佛是经过岩壁的回声,我说爱,他回我爱,我说累了,他回我抱怨,我说离开,他说结局早就料到——回声从来不先发声,回声的灵魂是个空壳。他在别处。
我说这段关系无意义,但并不否定自己的感情和他偶尔的真情流露。这种无意义,可能是就人生的荒诞面而言,就像我曾为自己当初没有珍惜第一个男友的感情而后悔许久,后来时过境迁,我问他当初为何喜欢我,他答忘了,我问为何尚未分手就和别人在一起,他答也许脑子进水——我忽然明白他对我的喜欢是即兴的,凑巧那个人是我而已,所以此后终于释然,觉得并没有谁辜负谁。对于萧,我爱过所以并不后悔。有一个男孩,听了我的故事,说觉得我可怜。我没有告诉他,只有一个人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他才是真的可怜——我还好,从小到大我喜欢过很多男孩,以后也可以喜欢别的男孩,一年以后,这些都会变得无所谓的。
但就像我之前说过的,这段关系之中,我暴露出了诸多问题——我以为,这是一个学习和改进自己的好机会。所以我会记录下自己的所思所想,记录自己看过的电影,去过的地方,学习和收获等等。一年之后,我会得到一个怎样的自己呢?很期待。我希望自己自信起来,接纳别人从接纳自己开始。变得明朗些,再纯净些,并且要是一个努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