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宋代开酒馆

文/吴琼

“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消磨醉眼，倚青天万迭云山；勾惹吟魂，翻瑞雪一江烟水。白苹渡口，时闻渔父鸣榔；红蓼滩头，每见钓翁击楫。楼畔绿槐啼野鸟，门前翠柳系花骢。”这段色彩明艳的文字，出自我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描写的是宋代的酒楼饭馆。在白苹渡口或是红蓼滩头，能够看到“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这样的状态，的确是“勾惹吟魂”。

汉朝时军事强盛，唐朝时外交开阔，元朝时版图最大，但若抛开这些国家大事不谈，单说文学、艺术、情趣、审美观、手工业、市井风俗这些精神生活领域和物质生活领域，无论是放到皇室贵胄、达官显贵，还是小康之家、平民百姓身上，不得不承认的是，宋代永远是最富生机活力、最有滋有味的，宋人的世界里永远都是雅俗共赏、多姿多彩的。宋代从开国时起，对文的重视就远远超过了对武的重视，宋太祖又曾下令其子孙永世不得杀害文人，这就奠定了文人在宋代的地位。宋代较之以往的朝代又格外重视经济的发展，在那一时期北方人口的大量南迁也极大地带动了南方的经济发展。文化得到了发展，经济得到了发展，随之而来的就是哲学、史学、教育、科技的发展。活字印刷术的发明、理学的形成、风俗画的出现并日益增多、书法艺术的个性化、诗词的繁荣等等，都在体现着宋代的与众不同。《梦梁录》中有这样的记述：“汴京熟食借，张挂名画，所以勾引观者，留连良客。今杭城茶肆亦如之，插四时花、挂名人画、装点门面”。可见，连酒馆饭店这样被我们看做世俗的地方，在宋代为了吸引更多来客，都要挂上名人的字画，不同的时节插上应季的花卉，这也足以说明在宋代不仅仅文人墨客是雅士，包括市井百姓、小商小贩都带着那么点儿雅的意味。

所以，倘若我们能穿越回宋代去开个酒馆，那也一定是一个别具一格的酒馆，是你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找不到的。酒馆酒馆，酒是首要的。我们今天说起酒来，通常认为纯粮酿造的为上品，但宋人酿酒的材料多得很，也十分讲究。常见的就有桂花、嫩羊肉、黄柑、绿豆、蜂蜜、梅子等，不一而足。有人专门取西湖水用秫米酿成美酒，名叫雪醅；有人将鸡蛋打入酒中搅匀再烧开饮用，名叫金丝酒，营养价值极高，常用于在冬日里招待贵客；北宋时期还从皇宫里传出一种以苏合香丸与酒相配煮成的药酒，苏合是一种植物，产于小亚细亚，从其树中提炼树胶，可制成苏合香，既做香料，也入药，用它煮酒能治病保健。

宋人喝酒喝的不仅仅是酒的好坏，对酒器的使用也高贵有趣得很。皇室里通常使用瓷酒具，甚至有人还说，官、哥、汝三大名窑的发展也与此有关，大臣向皇帝献礼都会送瓷酒具。酒器根据材质和造型的不同，又被分为玉壶春瓶、碗、盏、尊、杯、觚、盂等。盛酒器有瓜梭瓶、梅瓶、玉壶春瓶、贯耳瓶、双耳瓶、长颈炫纹瓶、胆瓶、小口鼓腹瓶、长方腹壶、各式罐尊、琮形瓶，斟酒器有鸡首壶、天鸡壶、瓜梭壶、提梁壶、倒流壶、葫芦壶、带盖执壶、温酒的温壶，饮酒器有有各式碗、高足杯、盏、台盏等。不仅仅注重味觉的享受，更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可光喝酒不吃菜可不行。我们今天如果吃肉，通常指的是吃猪肉，但宋人的肉食，以羊肉居多，有排炽羊、入炉羊、煎羊白肠、羊杂碎、山煮羊等四十余种。山煮羊最受欢迎，南宋林洪所撰的美食著作《山家清供》中就有这道菜的做法。看似简单的将羊肉切块放入锅中先烧后炖，实则大有文章。那锅需选用砂锅，除了放入葱和花椒调味，还要放入数枚杏仁，炖煮的水也要选用好水，一直炖到骨头都酥烂了为止。而提到宋代的美食，让人一下子就能联想到的一位宋代名人一定就是大文豪苏东坡，东坡爱吃在文学界是出了名的，宋代也当真是有很多美食都由他发明而来，最著名的当属东坡肉。精选五花肉洗净，切成方块用棉线从四周捆好，砂锅锅底刷一层油，铺满香葱和姜片，肉皮朝下放好。一次性加入黄酒、生抽、冰糖开火，开锅后改文火熳炖一个小时，而后把肉翻过来再煲一刻钟。这是宋代流传到今天最广泛、最完整、最受欢迎的一道美食了。

最后，必须要说的是，其实早在宋代就有了“外卖小哥”，在蜚声于世的画作《清明上河图》中便隐藏着这样一位送外卖的人。宋代有很多“白领”既不喜欢自己在家做饭，又不喜欢去酒馆吃饭，于是，“逐时施行索唤”“咄嗟可办”，有些酒馆已经开始提供叫餐服务了。“处处拥门，各有茶坊酒店，勾肆饮食。市井经纪之家，往往只于市店旋买饮食，不置家蔬”。这便是宋代“外卖”最真实的写照。

酒馆，在宋代，不止是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