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狼祸

更新:2017-03-27 18: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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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dxm540226

  越是兵荒马乱的年头,越闹腾的厉害。上了年纪的母亲一说起童年时,就总是离不开。每当说起,就特别的来精神,絮絮叨叨、喋喋不休地说起个没完,能讲上一整天。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早已经让人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什么她的二大爷,是个白活(赌鬼),有一次耍完了钱,深更半夜里回村,路过一片高粱地时,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无声息地跟在了后面,二大爷听着后面有声响,回头一看,那只一双绿色的眼珠子就像灯盏一样,忽闪忽闪地放着寒光,向他步步紧逼,吓的二大爷头皮发麻,后脊梁骨发怵,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腿肚子都差点抽了筋。二大爷毕竟是久走乱坟滩的人,很快就镇静了下来。他急中生智,从腰里把烟袋锅掏了出来,紧紧地攥在手上,那只发现前面的人手里有东西,也不敢轻易下手,就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一路上二大爷头也不敢回,他几次想跑又怕看到他胆怯,追上来把他吃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到了村口时,三大爷才松了口气,回头再看那只时,正失望地站身后看着他,过了一会才悻悻地扭头离去。

  不过让母亲最难忘的是那年去她姥姥家。母亲的姥姥家住在一个离山很近的小村庄里。那里的特别的多,患成灾。经常听到村里的孩子被叨走,开膛破肚被吃掉的事情。有时在大白天竟敢跑进了村子里,把孩子叨上就跑,当人们发现后,在后面紧追着,已经把孩子脖子咬断了。村里的人到了晚上一个人都不敢出门,天一黑,家家户户都早早地把门拴上。吃奶的孩子半夜里一哭,母亲就小声地说:“别哭,小心让听见了把你叨走。”孩子一听到,都吓得不敢吱声了,家家户户几乎是谈色变。村里只有那么一户人家,没把当回事,说实话压根也没把放在眼里,那就是——油坊院。这户人家有弟兄四个,个个都长的身强力壮,哥几个开了个油坊,每天起早贪黑,很晚才收工。那时的油坊里榨油,不像现在用机器,全凭抡着十几斤重的大木锤一锤一锤地砸那油槽上的木楔子,把油一滴滴地挤了出来。弟兄几个膀大腰圆,浑身都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有一天,夜里收工很晚了,弟兄几个干了一天活儿,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屋里,凑到了一起,正合计着一天下来的收入。突然,从姐妹们住的厢房里传来一阵阵恐惧的尖叫声,大嫂听到叫声,还以为是小姑子们打闹玩耍,从上房里走了出来,边走边嘟囔着:“这么晚了不睡觉,还没疯够了。”她推开厢房往里门一看,只见一只正把头伸进了二小姑子的被子里,被子不停地抖动着,不时地传出叫喊声,其它的几个女孩子都吓的蒙着头浑身像是筛糠一样,打着哆嗦,大气都不敢出。大嫂一看这般光景,吓的连喊带叫地跑回到上房里,只见她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睛,战战兢兢地用手指着外面,半晌说不出话来。那几个弟兄看着大嫂那张吓的煞白的脸,顿时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都涌出了屋外,手里操起了家伙进了厢房里。那只好像见了血,头依然钻在被子里正在啃着二妹子的头。先闯进到屋子里的大哥,猛然向那只扑了上去,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那只的两只前腿,那只一看有人来抓它,放下了正在啃噬着的猎物,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拼命地在地上挣扎着,企图想挣脱,大哥乘势骑在了背上,双臂一用力把的前腿按在了地上,那几个弟兄们操着木锤和棍棒向的头上砸来,那也急红了眼,倏忽,一用力从大哥的胯下窜了出去,一头撞在了棂上,棂被撞的“咚”的一声。没有撞开棂,却被弹了回来,头好像有点发懵,瞪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怒视着屋里的人们,显然,它已经感到有了生命危险,刚才那股子凶狠劲已失去了大半。就在人和对峙的那一刹那间,二哥说时迟,那时快,抡起了大木锤狠劲地砸向了的脑袋,还没来的及躲闪,大木锤已重重地砸在了它的头上。那一下子被砸晕,躺在了炕上不动了。弟兄几个似乎都反应了过来,各自操着手里的家伙,在的身上一阵乱打,直把那只打的奄奄一息才住了手。他们从紧裹着的被子里救起了妹妹,只见头皮被噬下了很大一块,整个头颅已经是血肉模糊。接着,又把那只气若游丝的,从屋子里抬了出来,吊在了院子里的一棵树上。

  邻居听到油房院里的杂吵声,又看到院子里灯笼火把照的通明,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都起来看热闹。只见老大拿着一把剔骨刀,正在剥着皮,皮剥了一半时,还没有死,两只眼睛还睁着,可怜惜惜地看着人们,似乎像是在哀求着人们放过它。

  天刚蒙蒙亮时,油房院里支起了一口大锅,里面炖着肉,一块块的肉在锅里翻滚着,周围不时地溢出阵阵的肉香味。油坊院这下可热闹了。还没等到肉煮熟,打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乡亲们都来到了油房院等着吃肉。那次,母亲也吃到了几块肉。到今一说起来还津津乐道,说那肉的味道是如何如何的好。

  被打死了,麻烦也接踵而至。被打死的是只母。失去了爱妻的公和失去了母亲的小仔子们这下可不干了,它们被彻底的激怒了。纠集了十几只同伙,每天到了晚上窜上了油坊院的房顶上,仰着脖子发出了阵阵凄厉的哀号,像是哀悼它们的亲人,又像是向人们示威。油坊院里的弟兄们也被这阵势吓的不敢出来,天一黑赶紧收工,夜里没人敢出门,家里养的鸡啦羊啦都被吃的精光,连邻居家的也不放过。越闹腾越凶,村里的人刚开始是晚上不敢出门,后来大白天也不敢一个人出门。比是村子里的狗还随便,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公然地向人们挑衅,它们肆无忌惮地出出进进,逮到什么吃什么,已经成了村里的一大害。

  的消息传到了八路军那里,一个姓任的游击队长就是不信这个邪。他带着几个人从山上下来,住进了油坊院。到了晚上,果然又来了。任队长听的房顶上有响声,接着传来了一阵嗥声,开始是一个,接着是一群在嗥,让人听起来感到毛骨悚然。他带着随同他来的那几个游击队员,出了门往房顶上一看,只见有十几只黑乎乎地蹲在瓦上,眼睛里闪烁一道道绿光,它们一见院子里有人出现,都齐唰唰地站立起来。任队长一伸手从腰里把那只边区造的独角牛(土枪)掏了出来,冲着房顶“嘭”的就是一枪。群一下子乱了,纷纷跳下了房顶,窜到了村口。任队长带着人追到了村口,向群又甩了几颗土制的手榴弹,在一片轰轰的爆炸声中,群四散逃走。从那以后,才不敢再闹腾了,一场祸才平息了下来。
 
    (编辑:李明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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