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须,遂听灵灵朝着对方问道:“你叫什么名儿来着?”
又见她樱口轻启,声若银质的铜铃子,以及管弦丝竹之音地答道:“俺的真名不叫花冠,委实叫作肖小小!”
精精随和地问道:“你既然姓肖,为何再取名小小两个字来?”
肖小小忙不迭向着精精福了福,尔后仰首奕奕地答道:“敬谢郎君问及小小!郎君可知古代临安都市里,有个侠义名妓苏小小吗!俺为了有朝一日压倒她,才取名肖小小的!俺在去年,还特意写过一首讥讽风尘女子苏小小的《七绝》:‘天篮湖山落奇峰,城隍崖壁显古洞。湖岸不建忠义塔,叹为苏小立墓功!’噫嘻,俺小小在平日里,是不以身接客的。小小金玉之身,岂可让人涂污!只要小小坐在这个厅堂中间,外表迎接迎接客人,那些须眉俗夫凡子,便心满意足了!本厅的这些华灯与装饰品,是专门为了配合俺小小一个人而设计的。倘若本楼客人冷了下来,养母房春娘就特意让小小在中午的时分,到街道上去兜风兜售一两圈,晚间的客人就满座了。不妨直说,有些风流客人与有钱的弟子王孙,是连带为了来这里看俺小小一两眼的!可是俺小小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俺小小还有些防身功夫,平时对人傲岸傲骨的很。可是今夜小小不敢傲慢,大开破例,愿意亲自置酒为四位佳宾接风洗尘。这是小小出於一片真心,望许诺答应小小这个私人的宴客邀请!未审允否?”
稍许,灵灵又问道:“小小,你的养母房春娘对你好么?她痛爱你吗?”
顿见肖小小两只灵眸似水的瞳仁,活灵活现地转动着,最后定焦在灵灵俊俏的脸上,并且听她答道:“俺养母房春娘,一直把小小当作掌上的明珠。可比喻含块香糖在嘴里怕化掉,抓只小鸟在手心里怕伤着!俺虽然非是养母所出,可她老人家,却把俺比作亲生的闺女还要亲呢!”
精精委婉地说道:“肖小小,那是因为你从小的相貌就长得特别喜人,你的养母是风尘中的老妪,她爱你之目的,是要让你长大以后,替她当个摇钱树。她的居心在于摇钱两个字而已矣!”
谁知肖小小一点儿不生气,见她瞪大眼睛看著精精,且美目顾盼,脸著微笑答复道:“郎君也说俺小小漂亮啊!俺的养母确实把小小当作金子之身,所以不允许任何人碰着小小的身子。目的让他们可望而不可及,浓郁楼方能保持长久的吸引力。另一方面,俺养母要让小小自己去挑选称心合意的郎君耳!你们别以为俺小小长得高,实际上,俺刚刚进入十八虚岁而已!你们别以为俺小小生长在妓馆里,有几个绅士富豪,以及府官州官,口流涎水,意欲花重金得到俺小小的金玉之身。可是俺小小不点头,他们也拿俺没有办法的!正如荷莲之花出於污泥,而不染污泥浊水。倘若郎君愿意检验俺的玉体,俺小小愿意奉献。只有倾心相爱的人,才是真正的奉献!有个骚人墨客作诗云:眼前有情不施爱,过后无缘要悔恨!”
须臾,灵灵敛容正色道:“小小,你有点儿过份天真与多情了!干脆告诉你吧,我们四个都是仗剑行侠的小女子,非是出来寻欢找乐的什么郎君!我们两人乃是尼庵里出来的道姑。不过,我们有意女扮男装,易服加弁。我们今夜到浓郁楼妓馆里来,即将要向你养母房春娘和陆龟头及海龟头几个人兴师问罪的!小小,我们几个人,看你是个风尘中涉世未深的小女子,情有可原,情系可悯,不打算伤害你,请你赶快躲边躲远些,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肖小小正处在一片春心荡漾的欢娱之中,被灵灵的一番话儿,说得心凉半载,不寒而栗。惊心动魄,瞠目结舌。见她犹豫不决,一时未知如何是好。
适逢其时,从楼上下来一个白白胖胖,乐乐观观,浑身滚圆,隆乳下垂,四体粗壮的较大窑姐儿。她有些惊讶地先看了看精精和灵灵,再看了看东郭婉萍及龚旗玲,然后吃醋地喊道:“哟!打从哪里来了两个娇娆俊俏的年轻小女子?小小年纪,娇娇嫩嫩,年刚及笄,就要来浓郁楼里投宿破身子了!”
谁知她刚刚说到这儿,嘴巴上便“啪”一声脆响。登时见到她的牙齿断了一颗,满嘴是鲜红的牙血。原来是龚旗玲听到那个白胖窑姐儿说话不堪入耳,便飞身上前,不轻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而那个窑姐儿的外表,看来肥胖强壮,四肢五体发达,其实呢,她乃是个柔弱不堪的普通女子而已。她哪能承受得了龚旗玲的略微偏重些的一巴掌!即席见她使用自己白光油亮的手掌,按著被打过的脸颊嘴巴上,转身嚎啕大哭,甚是悲哀,同时见她迅捷跑回楼上去。端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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