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故乡的小巷

文/苏小样 

故乡的小巷，宛如一幅宁谧而古朴的画卷，盛满了我无数的回忆。 在那里，有一位老人，每天蹬着一辆老式单车，穿梭于街巷之间，叫卖着各式各样的卤味。 “麻辣豆腐、拿钱手，鸡翅膀、猪尾巴，全都有！！” 老人身材消瘦，衣着简朴，笑起来和蔼可亲。洪亮的叫卖声，清脆的车铃声，交织成我童年记忆中最动听的旋律。

小时候，家里很穷，对于麻辣豆腐、鸡翅膀这样的美食，我只能望而却步。 然而，每当听到老人的叫卖声，我还是会迅速飞奔出门，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闻一闻那诱人的香味。那股香气，仿佛能够冲破时空的限制，让我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热切，渐渐地，老人留意到了我。 

有一次，他给小朋友们装好豆腐后，转过头来，微笑着看向我，并向我招手。 我有些紧张地摆了摆手，不敢上前。 老人说：“你过来呀。” 我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我不喜欢吃这个。”我不敢告诉他自己没钱，害怕他看出我的窘迫。 来百度APP畅享高清图片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小朋友突然笑出声：“哈哈哈......爷爷，她不是不喜欢吃，她是没有钱，他们家是吃低保的。” 紧接着，一阵又一阵的嘲笑声在小巷中响起。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但是双脚却像被钉住了一样，无法挪动，也无法逃离。 “咳咳咳——”老人大声地清了清嗓子，然后狠狠地瞪了一圈小朋友。

小朋友们见状，纷纷四散回家。 老人将单车推到我跟前，打开后座上的红色小桶，拿出一个卤猪蹄递给我：“吃吧，孩子，这是拿钱手。好好念书，等你长大了，就能挣很多钱。” 对我来说，麻辣豆腐已经是很奢侈的食物，没想到老人竟然直接给我一个卤猪蹄。 “爷爷，我......我不爱吃这个。”我摸着空落落的口袋，梗着脖子说道。 “那你帮帮爷爷吧，你看，天快黑了，爷爷卖不完，自己又啃不动，你帮爷爷吃了，爷爷就能早点回家。” “好，老师说过要乐于助人。”我看着爷爷，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 那时候的我，浑然不知爷爷是在小心翼翼地保护我那脆弱的自尊心。

我望着爷爷渐行渐远的背影，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身上，给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 长大后，我参加工作，拿到了第一笔工资。我迫不及待地回到故乡的小巷，期盼着老人的出现。 “麻辣豆腐、拿钱手，鸡翅膀、猪尾巴，全都有！！” 熟悉的叫卖声传来，只是不如从前那般响亮。 麻辣豆腐、卤猪蹄、鸡翅膀、猪尾巴，爷爷每样给我装了一份。我接过东西，拆开包装袋，将猪蹄上面的肉撕下来。 爷爷奇怪地看着我：“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我将撕好的猪蹄肉递到爷爷面前：“爷爷，这是拿钱手，您能啃得动了。” 爷爷满脸疑惑地上下打量我，过了许久才笑着说道：“哎呀，你是......你是那个孩子。” 我微笑着点点头。 “都长这么大了，真好！” 我与爷爷并肩坐在台阶上，他悠然地咀嚼着猪蹄肉，我则畅快地啃着鸡翅膀。

相同的夕阳洒落在我们身上，散发着融融的暖意。 时间匆匆流逝，几年后，我带着丈夫和孩子，重回故乡的小巷，想让他们也尝尝我儿时心心念念的味道。 只是这一次，老人的叫卖声却再也没有在小巷中响起。我四处托人打听，才得知他早已经离世。 如今，小巷已变成宽阔的街道，每当路过这里，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位老人，想起他的麻辣豆腐和卤猪蹄。

那独特的味道，那真挚的善意，成为我心中永恒的记忆。即便时光流转，它们也依旧深深烙印在我心底。 我想，人生大抵如此，充满了无尽的相遇和别离。在岁月的悠悠长河中，我们总是在不停地失去，又在不断地拥有。 唯有怀揣美好，笃定前行，希冀未来，持守热爱，勇敢奔赴下一场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