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一直关注的是影视界的动向,经常为新拍摄的大片、贺岁片叫好。感受过一次次的期待与失望。三年后,在邂逅了当代一位文学批评家之后,我回归到“文学的常道”。我身处改革开放的前沿东莞,与诸多打工一族有着近距离的接触,却对暗流涌动的“打工文学”知之甚少。如今,我在一种被抛弃的失落中选择主动走近打工文学。
“打工文学”,对这个近年新派生的文学概念,评论界虽是众口不一,但也有共识之处,即表达打工一族物质和精神世界的文学文本。至于作者定位,基本以具有“飘移”特质的打工者为主。阅读他们作品,有一种很强烈的现场感,一种文学疆域拓展后的新鲜感。它以工厂、铁皮屋、充斥着暧昧意味的发廊等为背景;以生活在城乡二元结构中的情思物欲为脉络,凸显的是强烈的当下现实和打工阶层历久难消的隐痛感……因此,评论界多以新世纪初流行的底层文学概括之。
对于打工文学,我是用心的。在当代文学作品中,纯文学的作家在玩弄文字上有些让我无法接受。尽管作品有着很深刻的思想,如王安忆,她的文字流露出一种不屑。而打工文学作品,给我感觉到的是一种文学的郑重。我喜欢这些看似稚嫩的作品所流露出的那份真诚。特别是王十月的作品《大哥》、《焦躁不安》、《无碑》、《国家订单》、《出租屋里的磨刀声》、《纹身》等,我是一个字一个字阅读的。尽管也发现有错字,但并不影响我的阅读享受。其中有很多的细节和心理刻画我是有共鸣的。而他在刻画人物、表现生活的同时也不忘加入一些看似高雅的成分,使得在流水线、保安岗上的打工者看到,不仅要打工,还要有爱好。在小说技巧上,《大哥》有别于其他作品,像是意识流小说。当然,在他的作品中,也有很多细节上重复,有很粗糙的编故事的痕迹。说这些,只是我阅读的直观印象,暂不做过多评论。盛可以也是我所列入重点的阅读对象,她的作品可以说是赤裸裸的一种打工妹沦落红尘的模式。《北妹》、《水乳》、《道德颂》等,我是囫囵吞枣般一阅而过的。她笔下的打工妹,因无知无助失身甚至卖身直至被害,读完后,我耳鼻之间仍有那种来自发廊屋铁架床的酸霉味和声响。而汪雪英的《漂在东莞十八年》却给我一种向上的力量。读完她的作品我对第一代打工者有了初步了解,汪雪英无疑是第一代打工者作家的代表,她发出的“有文学的地方就有希望”声音,依然在鼓舞着很多未来的打工者。当然,周述恒的《中国式民工》虽然故事简单,人物多有平面感,但印象中他好像有一个情节让我很感动,即城管和小凡在发生决斗后居然握手言和,这是陈述恒所寄望的理想盛况。就像在打工文学中描述的警察查暂住证,由畏惧到不解、疑问再到无望所衍伸的一种幻想。至于郑小琼的诗歌,我还没系统阅读,但我愿意认为郑小琼本身就是一种象征,她的存在胜于诗歌的存在,特别是她对“铁”的书写。看到她的名字,我就像听到机器发出揪心的刺耳的声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