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启疆
钻木取火。从生吞变熟食,野蛮迈入文明的神钥。
千万年後,我们仰望天雷勾动地火,放射花火,无端发火,不惜玩火,渴望惹火,畅饮冰火,传递圣火,急如星火;甚至,恶意纵火,矫情点火……有谁记得当年的电光石火?火苗抽长燊燊灿灿的一瞬?
那种,凿穿黑夜、汲取初阳的惊艳。
读者你,蹙眉失神,泪如雨下,匍匐、蜷曲在黄昏色泽的再生纸上,寻找希望。或者,躺成一枚,忽忽闪逝的符码。
作者我,伏案疾书,语如泪下;笔尖摩挲纸,力透纸背,窸窣叩响,隐藏在木质纹理的晶焰。也可能是,泅回年轮最深处,一粒种子、一抹新芽、一枚花孢的原初模样。
我在行间遥望你的身影。你在字里暗访我的魂灵。
我们分居两张桌子的两端,引火字焚,煮字疗饥。而,相逢不识。
你说,可不可以,共一盏茶,劝一壶酒,对一盘棋,四目勾结,天长地久的一瞬。
那便是,。
深情一瞥,秋水凝冻,凝成,瞳池中冰雕的花火。
我却要说:不识,也能相遇;不嗜,自能相逢。
不嗜自,沉浮幻变,忽焉落定。
不识字呢?脱卸纠缠綑绑,远观尘世男女,痴孽或悲欢,皆为众生。
可是啊!寂寞的魂无处栖身,钻进墓穴,以磷火取暖。那叫做,钻墓取火。
孤独的灵皓首穷经,寻隐者——我们称为「上友古人」的鬼影子——不遇,犹自探幽,搜奇,别有天地非人间。哈!每一部古书,都是古墓;每一座古墓,等待奇宾,前来凭吊或盗宝。
而我,夸饰成性的夸克子,追日不成,继续,钻暮取火:妄想在夕阳光里,提炼旭日。那些,意念火星、缪思火种、千丝万缕人心引力,在莲花盛绽的意象中徐徐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