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琉西斯——致荷尔德林
我四周沉寂,我内心平静,——忙碌的人们
孜孜不倦地操劳后就寝,他们给我放松
和闲情——感谢你,夜呵,你给我
解脱——月光皎洁,白色的雾霭
笼罩,模糊了远处山丘的
边缘;湖面的一缕波光
营造温馨的氛围——
回忆拂去无聊的喧嚣,
隔日恍如相隔数年;
你的音容,亲爱的,浮现眼前,
还有那往日的欢趣;而旋即它又
让位给重逢的更为甜蜜的希望——
眼前浮现出渴望已久的热烈
拥抱的情景,随后是暗暗地
相互凝视和寒暄的情景,
探问分别后这里的我对朋友的
态度,谈吐,思维可有变化——可喜的是让人放心,
往日的纽带,对旧谊的忠贞,更为牢固更成熟,
那是不用盟誓作保证的纽带,
这纽带只服从自由选择的真理,永不,
永不接受那禁锢言论和感情的律条。
如今,愿望与迟钝的现实较劲,那愿望
轻轻地载我越过山山水水到你身旁——
而随后两者的冲突以一声叹息告终,
我甜蜜的浮想也随之成了空梦一场。
举目亘古的天庭
我仰望你,夜空中耀眼的星辰!
所有的心愿,所有的希冀
尽皆遗忘
思考在凝望中停滞,
自我意识渐渐消失,
我融入这大千世界,
我在其中,是万象,我便是它。
离而返回的思想感到陌生,
因渺无际涯而惊恐,惊异中
不能领会这直观的深意。
想象使神智接近那永恒,
赋予它形象——欢迎你们,
崇高的精灵,高大的影子,
你们的额头放射完美的光华!
并不可怕,——我觉得,这也是我家乡的苍穹,
也具备严谨的气质,也闪耀着你们的光辉。
呵,你若自发地跨过你的神祗之门,
塞瑞斯呵,不再端坐埃琉西斯,
那我定会激动得陶醉,
敬畏你的到来,
理解你的启示
解释那些图像的深义,聆听
诸神圣餐时的赞美诗,
聆听他们教诲的箴言——
然而你的庙堂沉寂,女神呵
诸神已离开了亵渎了的祭坛
骤然回到了奥林匹斯,
把诸神引来的纯洁的精灵
也离开了人类的野蛮之墓——
你的布道者的智慧沉默,并无祭祀的声音
流传给我们——研究者的探索
劳而无功——除了对智慧的爱
(探索者不乏这种爱,但蔑视你),
还为了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欲
在故纸堆里挖掘你的深意!
徒劳!其收获无非是尘埃和灰烬,
你的生命不再会重返他们中间。
而在冥冥世界中万劫不复的死者
自鸣得意——沾沾自喜——无济于事——
你的庆典杳然,你的音容无存!
当年祭祀的儿子满腹经纶
有着无比深沉的神圣感情,
尊崇她不限于枯燥的辞句。
思想不能把握超越时空而
忘却的灵魂,而今又恢复
知觉。谁想对别人谈起此事,
纵有神仙之舌,也觉词汇贫乏;
生怕把圣者想象得如此渺小,
生怕措辞矮化了他们,
从而觉得言而有罪,
还不如活着就闭上嘴。
被教化的人自发地禁止,源自
一个高明的法规,它禁止向弱智者
扩散他在神圣之夜所见所闻所感觉,
为的是不让一派胡言的喧声干扰
理解力较强的人的沉思,不让空洞的废话
激怒他迁就于神性,让他粪土般地被践踏,
使人们相信文字记载,——
不让他成为玩具和诡辩家
仅用几个小钱拍卖的商品,
成为能说会道的伪君子的外套,甚至
成为威慑快活儿童的教鞭,如此空洞,
以至于到头来他的生命仅仅
扎根在异国文字的回响中。
你的女儿,女神呵,
不在市井沾你荣誉的光,而
把它珍藏肺腑神圣的王国。
因而你并不活在他们的嘴上。
他们的生命敬你。你还活在他们的事业中。
即便今夜我也见到你,神圣的神灵呵,
你儿孙的生命也常显示你的存在。
我常把你想象成你事业的灵魂!
你是高深的意蕴,珍贵的信仰
一种神性,世界毁灭也不动摇。
顾正祥 译
黑格尔,德国19世纪哲学家。黑格尔在哲学中赞颂作为精神的主体的力量,也就是赞扬用理性思辨来把握存在的力量,而这一点正是荷尔德林力求限制哲学思辨的地方。
(实习编辑:王怡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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