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梦的遗产

更新: 2018-04-17 10:38:11

作者:叶丹

          下楼的柏木梯在午梦之中被拆除,竖成
          花园之篱笆。桌上的积尘比睡前更厚,
          水杯不满它自身的空,现在是洪水过后
          持久的旱季,节令和积雨云的引擎
          一齐失效,被灰尘笼罩的花园一片肃穆,
          像是手术台上病人失血过多后的麻木。
          从妻子常出没的镜中望去,身后是平原
          成吨的暮色,几朵不洁的云横在镜沿,
          仿佛现世的遗言:“一切都在变质,
          一切都在不可挽回地变质、失去,仿佛
          风景的变换才是时间给我们唯一遗产。”
          “现世是梦的残片,像灵魂般裸露在外。”
          黑夜像树叶准时坠落,仿佛大地之上
          处处是接纳它们的缝隙。“众鸟合唱的
          就是我们的命运,但笼中鸽子全然不知。”
          黑暗的屋顶连着屋顶,像失眠的绷带
          将所有的海浪赤裸着身子绑在一起。
          这些水泥制的遗产替代了对绿的记忆,
          “记忆将成为皖南农业的全部。”
          堤坝溃决,遗产也会被时间减值直至掳尽,
          “无法幸存的唯一故乡和无数个他乡,
          我们就是失去泥土保护而色衰的卵石。”
          你将土地的颜色埋藏在心底,像埋葬
          一位故人;你的柏木如同一根新扦的嫩枝
          在黑暗中引诱水的上升,花园的泥土
          得以在世界的沉降中独独升起。
          作为篱笆的柏木梯已学会将自己掏空,
          抽芽,一夜间竟长成一座绿色的庙宇,
          这庙宇仍将在鸟鸣的重叠中增殖,就像
          你寄居的这座脱离亚细亚的孤岛一般。
          2014年5月9日

  (实习编辑:王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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