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史凡诗是上世纪90年代出国的,在美国混得不错,有车有房,有儿有女,属高级白领。由于父母双亡,妹妹移民加拿大了,老家娄城没了近亲,也就少了牵挂,没有再回娄城。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在异国他乡生活了20来年了,前几个月,突然接到母校娄城中学的邀请,说今年是娄城中学的百年校庆,希望他能大驾光临,恭逢盛会。接到邀请后,史凡诗兴奋了好一阵,回想起了当年在母校的点点滴滴,不想还好,一想,那种乡情、乡愁立时漫上心头,恨不得立马回娄城,回母校看看。
史凡诗想,此次回去,总得为母校做点什么吧。自己虽然经济条件不错,给母校捐个一两万美金还是没有问题的,但区区一两万美金实在不足以表达对家乡、对母校的那份情感,他想起低自己一届的项博彤有多项专利,赚了不少钱,就问他愿不愿意回去参加母校百年校庆,为母校捐点钱。项博彤连想也没想,说没有问题。
史凡诗与项博彤都是大忙人,但两人都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回国,且都带好了旅行支票。
母校的接待工作很细致周到,有专车到浦东机场来接他们。来到娄东中学,史凡诗与项博彤都傻了,这是我们的母校吗?怎么完全变样了,当年那个校门口是不气派,但很有特色,特别是那两棵数百年的老榆树,有好几个鸟窝呢,透出沧桑;那一排悬铃木,少说也有百年,怎么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高高大大的门楼,电动的不锈钢大门,一块硕大无比的花岗石横卧在校门内,镌刻着“勤学、拼搏、求实、向上”8字校训。气派是气派,只是没有亲切感。来到校园内,更是找不着北,熟悉的口字楼、教育楼、图书馆都不见了,史凡诗、项博彤都记得口字楼是学生宿舍,口字中间南北各立一块独峰的太湖石,分别刻有“博学”、“笃志”,相当于校训。不知是恋旧还是没有与时俱进,反正他们都觉得原有的4个字,比现在校门口的8字校训更有文化底蕴。当然,印象最深的是那条长廊,一个发券接一个发券,五六十个发券呢,拍出的照片绝对有味道。还有风雨大操场呢?那可是清代时考秀才的地方,记得中学时,常常来这儿练单杠、双杠、吊环,跳木马……
史凡诗记忆犹新的是有一年冬天,难得下了一场少见的大雪,作为班长的他,与好几位爱锻炼的男同学借了照相机,带了军大衣,来拍雪地肌肉照。史凡诗先让大毛站在风雨操场外,自己对好了焦距,算好了距离,再把照相机给长脚,自己回到风雨操场,把衣服脱了,脱成光膀子,再把橄榄油抹在胸肌上,然后披上军大衣,裹紧后,来到室外大毛站的位置,猛地把军大衣甩给大毛,长脚以最快的速度按下快门。之后,一个接一个重复这个动作与程序,每个人都有一张雪地肌肉照。
项博彤最难忘的是校最北边的那条小河,在那儿,他第一次约了心仪的女同学去帮她复习,应付考试,在书里还夹了纸条给她,虽然没有结果,回想起来毕竟十分的美好。懵懵懂懂的爱,不知算不算初恋?可原来的小河填了,连影子也没有了。原来的老房子、老树都没有了,全是崭新的教学楼、实验楼、图书馆、大礼堂,学校的整个格局都变了,用时下的话就是“高大上”了。最关键的是,学生时代的信息已荡然无存。
平心而论,这次娄城中学的百年校庆还是组织得非常好的,毕业于母校的佼佼者来了不少,可以说很排场,还有隆重的开幕式以及精美的礼品。但与原来想象的太不一样了。史凡诗与项博彤得出的结论是:学校不差钱,还需要我俩捐赠吗?两人摸着口袋里的旅行支票都不好意思拿出来。
在校友座谈会上,史凡诗拿出了专门整理后带回来的几张老照片,有当年的学生宿舍口字楼,有长廊,有古老的风雨操场,有老榆树,有悬铃木上的那口铜钟,有口字楼的太湖石,有600年的古紫藤,有已故老校长的照片,有“文革”时学校里的大字报、红海洋,有雪地里的肌肉照,这些照片被记者看到后,如获至宝。校领导来与他商量,希望他把这些照片捐给校史室。史凡诗说:带回国的这些照片就是准备捐给母校的。
项博彤有些失落,他问史凡诗:钱,还捐不捐?
史凡诗不知怎么回答他好。
(实习编辑:白俊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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