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奔波,不断的奔波就会产生许多的困惑。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几乎很难找到一个人,能够整天做他喜欢做的事,过他自己愿意过的生活。美国作家马克吐温曾经说过,人从摇篮到坟墓的几十年中,一件有绝对意义的事是寻求内心的平安。这也正折射出现代人内心的困惑。
人生既短暂又漫长,但纵观一个人的一生,关键的往往只有几步,一步之差,人生迥异。我们经常觉得被推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彷徨,不知下一步的去向,瞻前顾后,举棋不定,深感自己智慧欠缺,洞察力不够强。多么期望有人为自己指点迷津,帮助我们做出正确的抉择。
古人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今天觉得已有的不等于永远拥有。工作的变故,婚姻的危机,亲朋的离世或自己健康的衰退,往往突然临到,使我们手脚无措。“不要为明日自夸,因为一日要生何事,你尚且不能知道”。尤其当今社会,节奏快,竞争强,我们时时在为生存、生活拼搏挣扎,缺乏安全感,内心自然没有平安。在人生体系的座标中不能寻着生命的真谛,心灵饥渴空虚,这也是人生的困惑。“我们一生的年日是七十岁,若是强壮可到八十岁,但其中所矜夸的,不过是劳苦愁烦,转眼成空,我们便如飞而去”。
虽然人的一生各不相同,有的通达,有的坎坷;有的显赫,有的平淡;有的富有,有的贫穷;有的长寿,有的早逝;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人生是寻梦,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编织的梦想,并一步步地、一年年地,一生一世的为实现这个梦想而奋斗着、挣扎着。
人们常常在想,等我达到什么目标或取得什么成功后,那时多么美好、多么爽心啊!正是这种对未来的向往支持着我们不辞艰辛、劳苦地一站又一站地,紧张地追赶着人生的列车。然而,我们也发现,梦想实现的过程也是希望破灭的过程。取得某一成功或达到某一预定的目标所带来的欣喜、欢乐是如此的短暂,马上又被新的压力和愁苦所代替。
现在有不少人已实现“五子”登科,即车子、房子、帽子、妻子、孩子,并未感到轻松和满足,仍承受着各方面的,难以尽述的压力,常常感到心灵深处有一种无可言状的惆怅和空虚。我想许多人都有类似的感受,刚买了一辆新车,会爱护备至,但过不了几年,车开始出毛病,车体也出现了锈斑,那时也就不在乎了;从一小套搬进另一幢房子,开始感到舒适,可过不了多久就习惯了,再无新鲜感了;当自己的论文变成印刷体时会激动一阵,可多发表几篇后,就感到平淡了。
没有钱不行,但有了钱又带来新的问题,多余的钱如何处置?存在银行,利率太低,炒股又担风险,真发了,又担心谋财害命,难怪有不少事业有成,婚姻和谐通达的也不乏其人。但一个敢于诚实面对人生的人却无法否认在这种成功和富足的的光环下,掩藏着的是充满挂虑、痛苦挣扎和饥渴的心灵,他也渴求着能过普通人的正常生活,只是他人不一定知晓而已。天下第一村的吴仁宝慨叹道,“拥有黄金三吨,一天也只能吃三顿”。在人生中,与忧愁烦恼相比,人的喜乐太短暂和微不足道了。
那么,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中国人,尤其是知识分子,大都用一个人对社会的贡献来衡量人生的价值,强调“立德,立言,立功”,认为如能为社会留下点什么,就不虚此生。然而,在人类的历史中,真正有资格做到“三立”的恐怕只有极少数人。按此标准,绝大多数人的人生又有什么价值可言?再者,即使那少数人在历史上留下印迹的人,他们是否能体察人生的价值和真谛呢?据圣经载,所罗门是以色列历史上最显赫、最富有的国王,他在位四十年,把以色列建设成为当时中东最强大的国家,并令天下的王来求见和进贡。他的财富无数,一切饮器都是金的,银子多如石头,他还有一千多嫔妃侍候,可这样一位国王在年老时回顾人生的时候发出了“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一切都是虚空”的深深叹息。希腊的亚历山大大帝席卷欧亚大陆,称雄一世,后染疾而终,年仅三十余岁,据说临死时吩咐他的部属在他的棺材两侧挖两个洞,让他的手从棺材中伸出来,以便告诉世人,像他这样的伟人,离世时也是两手空空。
《圣经》说“人怎样从母胎赤身出来,也必照样赤身而去,他所劳碌得来的,手中分毫不能带去”。一切功名利禄都会在时间的长河中渐渐褪色,而且终将归于乌有。我们中华民族也深谙此理。张奕在《离燕亭》中这样写道:“多少六朝兴废事,皆入渔樵闲话”,当年那些英雄业绩,到头来只不过成为渔夫樵夫闲言碎语的话题而已;曹雪芹《红楼梦》“好了歌”极其深刻地道出了人生的空虚。“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一堆荒冢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金银忘不了,终朝聚财恨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句句震撼人心。
有人说,人生的难处在于:得不到,失望,得到了绝望。还有人说,如果你想最深的伤害一个人,就把他想要的世间一切都给他。这样对方就毫无希望可言了。这些话窄一听甚觉离奇,但细细品嚼却滋味无穷。然而世人奋斗所得,没有一样东西具有永恒的价值。
难以面对死亡,内心惶恐,这又是人生的困惑。按唯物主义观点,有生就有死,人死如灯灭,是顺乎自然的事。但当死亡真正来临时,多数人皆不能泰然处之,人是唯一知道自己要死又不得不死的高级动物,人百十年的寿命确实太短暂了。
步入中年后,日子过得飞快,有时快得叫人心里害怕。历史上北大聶元梓等人1966年5月26日贴出的第一张大字报奏响了文革的前奏,想起来至今已有四十多年了,可是从那天到现在,四十多年已经逝去!真叫人难以相信,四十年,一个人能有几个四十年呢,多数人恐怕连两个也没有。
“人过三十,天过午”正象唐诗所述“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现在,从小孩到老者,有不少人爱过生日,过生日不仅是长了一岁,更是老了一岁,过一岁少一年。常有“来日不多了,来日可数”的感叹。奋斗了半辈子,刚想喘口气,却不知老之将至,内心的惆怅、空虚、寂寞、笔墨难以形容,所以,我独不爱过生日。
苏轼的《赤壁怀古》写得是相当气势磅礴的,然而,最后却无不忧戚的写道:“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因为火烧赤壁中的周瑜二十多岁就官至中郎将,而苏轼写这首词时正官贬黄州作团练副史,且年近五十岁。
读到这类词,我们常有共鸣,甚至黯然泪下。乃同命相怜矣,不仅如此,随着年令增长,身体素质开始下降,时有病痛,还疑神疑鬼,怕身患绝症,不时感到死神的逼近,顿生许多困惑,现代医药科学的进步和人们生活水准的提高,人的平均寿命可以延长,但仍不免有一死。芸芸众生最终也只不过像歌词里唱的:繁花瞬间,如梦一场,世间多少,春去秋来,看山水迷茫,几番起落风暴雨狂,转眼鬓已成霜,留住一梦日月相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