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伟诗作选读

更新: 2018-11-17 09:42:57

河西走廊抒情

                                                                                     

第一首


河西走廊那些巨大的家族坐落在往昔中,

世界很旧,仍有长工在历史的背面劳动。

王家三兄弟,仍活在自己的命里,他家的耙

还在月亮上翻晒着祖先的财产。


贵族们轮流在血液里值班,

他们那些庞大的朝代已被政治吃进蟋蟀的帐号里,

奏折的钟声还一波一波掠过江山消逝在天外。


我只活在自己部分命里,我最不明白的是生,最不明白的是死!

我有时活到了命的外面,与国家利益活在一起。


注:

*  姓氏是另一种基因。王姓在中国姓氏里颇具代表性。该姓氏主要有如下几个来源:

1,商王文丁子比干(纣王之叔)死后葬于朝歌附近,其后人居此守陵,世人称为“王家”。其后代遂以为姓。

2,周灵王太子晋被废为庶人,其后代改姓王。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逐渐成了这一支的名门,晋朝时期琅琊王氏等中原大族南迁,称为衣冠南渡,为历史上最著名的家族迁徙事件。太子晋也成为王姓最重要的得姓始祖之一,天下王姓十之七八出自太子晋。

3,战国齐王田建亡国失位,其孙田安参与项羽反秦,被封为济北王。及项羽败,田安失去王位。其子孙以此为纪念,改姓王氏。

此外,还有鲜卑可频氏、羌族钳耳部、高丽王族、回纥王族、 西域胡支姓、满族完颜氏、蒙古王族及耶律氏等,入中原后,也有改为王姓的。 大概都因曾是王族之后,或与王族沾边,而号曰王氏。


第二首


一个男人应该当官、从军,再穷也娶小老婆,

像唐朝人一样生活,在坐牢时写唐诗,

在死后,在被历史埋葬之后,才专心在泥土里写博客。


在唐朝,一个人将万卷书读破,将万里路走完,

带着素娥、翠仙和小蛮来到了塞外。

他在诗歌中出现、在爱情中出现,比在历史上出现更有种。


但是,在去和来之间、在爱和不爱之间那个神秘的原点,

仍然有令人心痛的里和外之分、幸福和不幸之分,

如果历史不能把它打开,科学对它就更加茫然。


那么,这个世界,上帝的就归不了上帝,恺撒的绝对归不了恺撒。

只有后悔的人知道其中的秘密,只有往事和梦中人重新聚在一起,

才能指出其中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注:

*  素娥、翠仙,作者杜撰的古代女子名。作者儿时见过一些山里女孩,大都被家里取了类似名字。这些颇具道家色彩的女子姓名,千百年来似乎一直在努力遗传中国古代女子的容姿神态。“文革”前后开始发生改变。

小蛮,中国名腰。见唐孟棨《本事诗》:“白尚书姬人樊素善歌,妓人小蛮善舞,尝为诗曰:‘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在白居易自选集里查不到这首诗,但白在给好友刘禹锡的一首诗中有:“携将小蛮去,招得老刘来”句,白居易自注说:“小蛮,酒榼也。”又,白居易《夜招晦叔》诗有“高调秦筝一两弄,小花蛮榼二三升”句。我相信白居易的白纸黑字——小蛮不是他家的舞姬,而是酒具。当时盛行西方文化(波斯或阿拉伯),“蛮”差不多就是现代的“洋”,不应把小蛮的腰理解为洋妞的腰。“小蛮腰”就是和“葡萄美酒”一起舶来(驮来)的并与之配套使用的酒具。再看看白居易的《长安道》:

花枝缺处青楼开,艳歌一曲酒一杯。    

美人劝我急行乐,自古朱颜不再来。

君不见外州客,

长安道,一回来,一回老。

美女、美酒、白居易。歌一曲,酒一杯。真实。

 **  见《圣经》新约。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应是耶稣对俗世生活和灵性生命如何结合的一个智慧的解释。 新约·玛尔谷福音:

后来,他们派了几个法利塞人和黑落德党人到耶稣那里,要用言论来陷害他。他们来对他说:“师傅,我们知道你是真诚的,不顾忌任何人,因为你不看人的情面,只按真理教授天主的道路。给凯撒纳丁税,可以不可以?我们该纳不该纳?”耶稣识破了他们的虚伪,便对他们说:“你们为什么试探我?拿一个德纳来给我看看!”他们拿了来。耶稣就问他们说:“这肖像和字号是谁的?”他们回答说:“凯撒的。”耶稣就对他们说:“凯撒的就应归还凯撒,天主的就应归还天主。”他们对他非常惊异。

还想起凯撒在小亚细亚吉拉城中的一句名言:“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


第三首


夜郎国的星芒射向古地图的西端,

历史正被一个巨大的星际指南针调校。


是否只有在做爱时死去,我们的这条命才会走神进入别的命中?

我飘浮在红尘下,看见巨大的地球从头顶缓缓飞向古代。


王二要回家,这命贱的人,这个只能活在自己命里的长工,

要回到祖先的原始基地去,唯一的可能难道只是他女人的阴道?


哎,散漫的人生,活到休时,

犹如杂乱的诗章草就——我看见就那么一刻,

人的生和死,如同一个句号向西夏国轻轻滚去。


注:

*   夜郎国存在的时间上限至今难以确定,下限则在约公元前27年。这一年,夜郎王兴同胁迫周边22邑反叛汉王朝,被汉使陈立所杀,夜郎也随之被灭。此后,夜郎作为国家不再见于史载。

晋朝曾在今贵州北盘江上游设置过夜郎郡,时距夜郎灭国已300多年。李白所说的夜郎,为唐玄宗天宝年间在今贵州桐梓一带所设的夜郎郡,时间上距夜郎灭国已700多年了。

到底谁是夜郎古国的立国主人?本人在查阅大量相关史料后发现,在大夜郎范围内聚居时间最长、人口最多的苗族和彝族都有外来者的嫌疑,史籍中一直是一团迷雾。

**  1032年,拓跋氏夏主李元昊继夏国公位,第二年开始西夏年号。在占据瓜州、沙洲、肃州之后,西夏领有莫高窟。从夏景宗到夏仁宗,西夏皇帝多次下令修改莫高窟。从其《千手千眼观世音像》等里面的《农耕图》、《踏碓图》、《酿酒图》与《锻铁图》中可清晰地观察到西夏人的生活内容。

1227年末代夏主李睍投降蒙古人后按照成吉思汗遗嘱被杀,西夏王族灭族,西夏灭亡。蒙古将领察罕入城安抚住了城内军民,使银川避免了屠城的命运,西夏的军民得以保全。但西夏瞬时灰飞烟灭,其文字到明朝以后也成为无人识读的死亡文字。


第四首


河西走廊上的女人仍然呆在自己的属相里,

她的梦中情人早已穿上西装、叼上万宝路离开了这个国家。

唐朝巨大的爪子还在她的屋顶翻阅着诗集。


做可爱的女人是你的义务,

做不可爱的女人更是你推脱不了的义务。


说远一点,珍珠和贝壳为什么要分家,难道是为了青春?

蛾、茧、蛹三人行,难道又是为了岁月?


远行的男人将被时间缩小到纸上,

如同在唐朝,他骑马离开长安走进一座深山,

如果是一幅水墨,他会在画中去拜望一座寺庙,

他将看见一株迎风的桃花,并且想起你去年的脸来。


注:

*  属相,意指中国传统。万宝路,指1980年代开始再度进入中国的西方文化。只不过这次西方文化是从海上经中国东南沿海进入内地,河西走廊成了荒芜的后院走廊。 

**将唐朝不同时期地图用幻灯播放,看上去很像不停伸出和收拢的爪子——中原是手掌,安西、北庭、漠北等手指伸缩处诞生了唐代边塞诗。众多当时的知识分子亲身参与战争,形成了边塞诗这种世上绝无仅有的庞大而又精致的暴力美学。

***  唐崔护诗《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在,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五首


古代的美人已然远逝,命中的情人依然没有踪影,

她们的镜子仍在河西走廊的沙丘中幽幽闪烁。

所有逝去的美人,将要逝去的美人,

都只能在阅读中露出胸脯、蹄子和口红。


当宇宙的边际渐渐发黄,古老的帝国趴在海边

    将王氏家族的梦境伸出天外,

在人间,只有密码深深地记住了自己。


当翅膀记住自己是一只飞鸟,想要飞越短暂的生命,

我所生活的世界就会被我对生与死的无知染成黑色。


而当飞鸟想起自己是一只燕子,那么此刻,

祁连山上正在下雪,燕子正在人民公社的大门前低飞。


注:

*   还是想起了女人和她们的属相。

**  刘禹锡诗《金陵五题》的第二首: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乌衣巷地处金陵南门朱雀桥附近,为东晋王、谢等世家巨族聚居之处。记得美国当代诗人肯尼斯-雷克斯罗斯(Kenneth Rexroth 中文名王红公)曾将此诗的后二句译写为:“从前公爵府门前的燕子,如今飞进了石匠和伐木工家中”。


第六首


雪花从水星上缓缓飘向欧亚大陆交界处,

西伯利亚打开了世界最宽大的后院。

王大和王三在命里往北疾走,一直往北,

就能走进祖先的队列里,就能修改时间,就能回到邂逅之前。


历史正等着我,我沉浸在人生的酒劲中,

我有时就是王大,要骑马去甘州城里做可汗。


风儿急促,风儿往南,吹往中原,

敦煌索氏、狄道辛氏,还有陇西李家都已越过淮河,看不见背影。


我知道,古人们还常常在姓氏的基因里开会,

一些不想死的人物,在家族的血管里顺流而下,

部分人来到了今天,只是我已说不出,

我到底是这些亲戚中的哪一个。


注:

*    发祥于大兴安岭的鲜卑人,仅两晋南北朝时期,其内迁的部族慕容氏、乞伏氏、秃发氏、拓跋氏、宇文氏等就建立过十多个政权。锡伯、须卜、师比、席百、犀毗、史伯等都应为鲜卑。西伯利亚应为鲜卑利亚,古鲜卑人的地方。

**   甘州,即今天的甘肃省张掖市,“甘肃”首字即源于此。古甘州位于河西走廊腹地、丝绸之路南北两线和居延古道交汇点上,有“塞上江南”之美誉。古诗有云:“不看祁连山上雪,错把甘州当江南。” 

***  狄道:现今的临洮县,距兰州以南几十公里远,美女貂蝉的老家。但这个临洮容易被混淆。比如“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一诗中的“临洮”,却是现在的甘肃省岷县。 

**** 均为敦煌一带著名大家族,其中曾建立西凉政权的李氏为李广后人,以陇西为其郡望。


第七首


我还没有在历史中看见我,那是因为历史走在了我前面。

回头眺望身后的世界,祁连山上下起了古代的大雪。


祁连山的雪啊,遮掩着古代祖先们在人间的信息,

季节可以遮蔽一些伟大朝代的生命迹象,时间也会屏蔽幸福!


但在史书的折页处,我们仍能打开一些庞大的梦境,

梦境中会出现命运清晰的景象,甚至还能看见我前妻的身影。

就是在今天,我还能指认:她活在世外,却也出现在别人的命中,

是塞上或江南某座桥边静静开放的那朵芍药!


当年啊,她抹着胭脂,为着做妻还是做妾去姑臧城里抓阄,

天下一会儿乱一会儿治 ,但她出类拔萃,成了宋词里的蝶恋花。


注:

*   最早用的是“涂脂抹粉”一词,感觉太动,后改为“抹着胭脂”,安静了。 

* *    姑臧,今武威。曹魏时置凉州﹐以姑臧为治所﹐这是姑臧为凉州州治之始。后凉时西方高僧鸠摩罗什曾在此地讲经,大兴佛教,以佛教为载体的西方文化广泛传播进中土。 唐代岑参有诗云:

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凉州。

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

***   姜夔词《扬州慢》有云: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

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

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

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

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  蝶恋花,原为唐教坊曲,调名取义南朝梁简文帝“翻阶蛱蝶恋花情”句。又名《鹊踏枝》、《凤栖梧》等。


第八首


嘉峪关以西,春雨永远不来,燕子就永远在宋词里飞。

而如果燕子想要飞出宋朝,飞到今生今世,

它就会飞越居延海,飞进古代最远的那粒黑点。


在中国,在南方,春雨会从天上淅淅沥沥降落人间,

雨中,我想看见是何许人,把我雨滴一样降入尘世?

我怎么才能知道,现在,我是那些雨水中的哪一滴?


祖先常在一个亲戚的血管里往外弹烟灰,

祖先的妻妾们,也曾向人间的下游发送出过期的信号,

她们偶尔也会在我所爱的女人的身体里盘桓,

在她们的皮肤里搔首弄姿,往外折腾,想要出来。


注:

*   敦煌属极干旱大陆性气候,终年干燥少雨。作者身临其地时却多次想起了江南雨中燕子的景观,并忆起了宋人晏几道的《临江仙》。词云: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萍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  居延海是古弱水(黑水河、额济纳河)的归宿。居延为匈奴语,《水经注》中将其释为弱水流沙。在汉代时曾称其为居延泽,魏晋时称之为西海,唐代起称之为居延海。《史记·匈奴列传》中记载:“(汉)使强弩都尉路博德筑城居延泽上。”同年发戍甲卒18万到河西,设居延、休屠两都尉,后又在这里设郡立县,南北朝时为柔然所占,隋唐时属突厥,宋代为西夏统治,元代称“亦集乃路”,在居延要塞设立“亦集乃路总管府”,统领军政事务。

公元737年,王维以监察御史的身份赴西河节度使府慰问将士,有诗《使至塞上》: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  写到此处,想起了《敦煌曲子词》:

  傻俊角,我的哥,拿块黄泥捏咱两个。

捏一个儿你,捏一个儿我,捏得来一似活托,捏得来同床歇卧。

将泥人摔破,着水重和过。再捏一个你,再捏一个我,

哥哥身上有妹妹,妹妹身上有哥哥。

傻俊角,我的哥,拿块黄泥捏咱两个。

捏一个儿你,捏一个儿我,捏得来一似活托,捏得来同床歇卧。

将泥人摔破,着水重和过。再捏一个你,再捏一个我,

哥哥身上有妹妹,妹妹身上有哥哥。

这应该是很早就在西北一带流传的民谣,我相信是受古代西方(波斯或阿拉伯一带)影响出现的。至少我在波斯诗人莪默-伽亚默(或译作奥马尔-哈亚姆)写的那些烧陶的诗句里见过类似意象。见《鲁拜集》(或译作《柔巴依集》)。


第九首


我知道政治可以娱乐生命,

政治可以通过民主或革命另外获得一批新的、人造的人民,

如同我们的文学流派可以通过新的观念重新获得一批单细胞团队。


然而,王大要永远往北走,在互联网彻底罩住世界之前,

或者在互联网消失之后,重新找到他当初出现的原因,

重新找到他消逝的方位,找到他生前在世上快活的真相。


我有时想,我还真不如跟着王大翻过祁连山,去敦煌慕容家打工。

在瓜州城里,我升官发财,为后人写唐诗,

却不想知道我为何要在自己的家族基因里进出,

为何要在淡黄的汉字里踟蹰、在雪白的谢家寡妇窗前徘徊?


我可以活得很缓慢,我有的是时间成为事实,我有的是时间成为假设,

我还随时可以取消下一刻。


注:

*    神造人之后,宗教开始培养各种信仰的信徒。资产阶级革命之后,党派和政府开始制造各种规格的人民。

  **   慕容姓在宋版《百家姓》中排序为第四百三十六位,在复姓中排序为第二十八位。慕容本是鲜卑族的一个部落名称,三国时其首领莫护跋率族人迁至辽西建国,号鲜卑。西晋时,慕容氏族人建立了燕国,正式以慕容为姓氏。在东晋到十六国时期,慕容氏燕国曾鼎盛一时,在北方建有前燕,后燕,南燕,西燕等国。 敦煌后来成为慕容姓之主要郡望之一,

***  五代归义军时期,慕容家的慕容归盈为瓜州刺史。


第十首


翻过乌鞘岭,王大来到河西走廊,延续他家族的岁月。 

他的男祖先被分成文和武,女祖先被分成治和乱,

因此在婚姻中,他的老婆们,被他分成了美和人。


如同在1983年,我蓄着分头戴着眼镜进入社会,

我要学习在美中发现人,在人中发现美,

但直接面对美女,我真的可能什么都看不见。


这就是男人们热爱女人,基本上是为了性的主要原因,

因为,如果死能屏蔽生,那爱就会偷换掉我们的性。


而我如果想远远地看清生死,想用古代佳丽替换当代美女,

那我年轻时所有的色情和艳遇,所有的钟情和失恋,

都是扎根于博大的理论而毫无实际指导意义。


如今,我清楚地知道,在生与死互相屏蔽的世界上,

我们所爱的女人的胸脯,应该细分,分成乳和房,


如此的生命认识,使得我今儿个多么的简朴,多么的低碳!


注:

*   乌鞘岭是河西走廊和陇中高原的天然分界,也是干旱区向半干旱区过渡的分界线,并且是东亚季风到达的最西端。其年均气温-2.2℃,明代时就叫“分水岭”,志书对乌鞘岭有"盛夏飞雪,寒气砭骨"的记述。林则徐在《荷戈纪程》中描述了他经过乌鞘岭时的情景:“八月十二日,……又五里乌梢岭,岭不甚峻,惟其地气甚寒。西面山外之山,即雪山也。是日度岭,虽穿皮衣,却不甚(胜)寒”。 

汉霍去病率军出陇西击匈奴,收河西入西汉版图,曾筑长城,经庄浪河谷跨越乌鞘岭。

**  那一年,作者开始学习追逐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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