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究竟是死于心碎,还是死于婚外恋?

更新: 2019-03-19 11:03:39

高中的时候,我们都在语文教材上读过《骆驼祥子》的片段,讲的是北平最热的一天,拉黄包车的祥子还得出车的情形。

老师介绍《骆驼祥子》的时候,只有短短的一小段话:老舍,作家,本名舒舍予,老舍是其笔名,文革时期在北京西城太平湖投水自杀。

在北京上大学的时候,我有时候会逃掉法学课,去几公里开外的现代文学馆听文学讲座,依稀记得在文学馆园区看到过老舍的雕塑。而现代文学馆的馆长,就是老舍的儿子:舒乙。

老舍的文字,大多描写底层劳动人民生活的悲欢喜乐、生死离合,非常接地气,对底层劳动人民的生活和心理状态,几乎是赤裸裸的呈现。

大概也是因为我自己来自中国社会最底层的缘故,老舍的小说总让我产生强烈的共鸣感和真实感。

虽然我们离他所塑造的人物生活的时代已过去了将近一百年的时间,但直到今天,我们依然能在生活中看到无数个祥子、虎妞、老马、张大哥、祁瑞宣。

老舍的小说,我大学时几乎都看过,可现在已经记不大清情节了。前段时间,我翻开他的《骆驼祥子》,却被一段描写祥子和虎妞初夜的片段给逗乐了。

▲张丰毅和斯琴高娃主演的电影《骆驼祥子》剧照,这两人的眼神真是太到位了

那段文字是这样的,显得非常“意识流”:

屋里灭了灯。天上很黑。不时有一两个星刺入了银河,或滑进黑暗中,带着发红或发白的光尾,轻飘的或硬挺的,直坠或横扫着,有时也点动着,颤抖着,给天上一些光热的动荡,给黑暗一些闪烁的爆裂。有时一两颗星,有时好几个星,同时飞落,使静寂的秋空微颤,使万星一时迷乱起来。有时一个单独的巨星横刺入天角,光尾极长,放射着星花;红,渐黄;在最后的挺进,忽然狂跃似的把天角照白了一条,好像刺开万重的黑暗,透进并逗留一些乳白的光。余光散尽,黑暗似晃动了几下,又包合起来,静静懒懒的群星又复了原位,在秋风上微笑。地上飞着些寻求情侣的秋萤,也作着星样的游戏。

贾平凹写性,非常直接,动不动就“此处省略X字”;陈忠实写到性时,文字里蓬勃而出的净是男性荷尔蒙气息;莫言也写性,强调的是性爱过程中的嗅觉、味觉和触觉;就连张爱玲写性,虽然写得比较隐晦,但我们还是能看出来男女主人公是如何交欢的。

相比之下,老舍这段简直写得太萌了。这已经不是性,而是星际穿越了吧?

这种独一无二,体现的正是老舍的可爱。

在老舍的小说里,性绝对不会成为噱头。他刻画的,是结结实实的生活。

在《骆驼祥子》的末尾,他安排了这样一段话:

体面的,好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个人的,健壮的,伟大的祥子,不知陪着人家送了多少回殡;不知何时何地会埋起他自己来;埋起这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

老舍对祥子这个人寄予很多同情,但他想表达的是:他最终没能战胜自己,没能战胜社会,终究还是被打败了。

《骆驼祥子》结尾的这段话,多像是老舍自己的人生注脚。

2

老舍于1899年出生于北京,他的父亲是一名满族的护军,阵亡在八国联军攻打北京城的战争中,全家靠母亲替人洗衣裳做活计维持生活。

老舍何以将自己的视角对准底层劳动人民,大概也与自己的出身有关。

1908年,老舍九岁,才得人资助进入私塾读书。

4年后,他考入京师第三中学(现北京三中),数月后因经济困难退学,同年考取公费的北京师范学校。

1918年,老舍19岁,他从学校毕业了,被派任到方家胡同小学当校长。

两年后,老舍被调去京师教育局工作,相当于是升职了,但由于老舍很难跟那些热衷于钻营的公务员打交道,于是,他很快辞去了这份待遇优厚的职务,重新回到学校教书。

老舍的这个选择,在今天看来都让人很钦佩。一个寒窗苦读十年的凤凰男,终于挤进衙门吃国家粮,居然还能因为不喜欢那样的生活方式,而选择回去当个穷教书匠。

1921年,老舍开始发表文章,第一篇文章是《她的失败》白话小说,仅有700字。

那篇文章我看过。说真的,写得很差,遣词造句很像琼瑶,透露出一股无病呻吟的味道,关键是不知所云。如果你要单独拿那段文字出来,说这是老舍写的,那很多人一定以为你是在撒谎。

当然,也有可能是报社编辑把一篇长文章阉割到了只剩下不知所云的七百字也未可知。

我们只能从这个信息推测到:那时候的老舍,在文学史上几乎没有什么地位。

1922年,老舍23岁,他受礼加入基督教,后在天津南开中学教国文,课余热衷于做“志愿者”。

在此期间,他热衷于做义工,并开始在英文夜校和燕京大学补习英文,为出国深造做准备。

1924年,老舍去了英国,担任伦敦大学亚非学院讲师。大概是因为异乡的生活太寂寥,老舍开始搞创作,并开始以“老舍”这个笔名发表文章。

在英国,他共创作发表了长篇小说三部《老张的哲学》《赵子曰》《二马》,并由此转型成为一名真正的作家。

1929年夏,老舍回国,在新加坡又耽搁了半年,担任中学教员。

1930年,在国外镀过一层金的老舍回到了国内,任齐鲁大学教授,边写作边教学。

这一年,老舍已经31岁,也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3

老舍的妻子,名叫胡絜青,两个人是经人介绍认识的。

老舍回国当教授的时候,胡絜青正在北京师范大学念书。那一年,胡絜青已经25岁,她母亲正为她的亲事发愁呢。

胡妈妈一听说老舍是“海归”,还是大学教授,而且在文坛上也已经露了尖尖角,就托人介绍老舍和自己女儿认识。

老舍和胡絜青在频繁的相见之后,产生了情愫,两个人开始通信,通了有上百封。

老舍在信中提出“约法三章”:第一、要能受苦,能吃窝头,如果天天想坐汽车就别找我。第二、要能刻苦,学一门专长;第三、不许吵架,夫妻和和睦睦过日子。

换今天很多女士看来,老舍的这些要求可能显得非常傲慢、强势、居高临下的,这根本就是嫌弃和不爱嘛。

但是,在那个年代,很多人却认为老舍有这样的表现是可以理解的,反正这样做的男人有很多,甚至可能连胡絜青也这么认为。

1931年夏天,胡絜青毕业,两人举行了婚礼。

婚后半个月,老舍携带妻子来到济南,继续在大学任教,胡絜青则在一所中学教书。

再后来,老舍被评为教授,还陆续创作出了《离婚》和《月牙儿》等在现代文学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作品。

老舍的文采终于大放异彩,后来,他干脆辞去教授工作,一门心思从事写作,接着就写出了《骆驼祥子》。

老舍和妻子婚后六年,一直比较和睦。两人生下两女一男,舒乙是二儿子。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国内局势不大乐观,老舍重返齐鲁大学任教。

同年11月,他只身奔赴武汉。胡絜青则带着孩子去北京照顾老舍的母亲。

抗日战争时期,老舍算是个坚定的抗日分子,担任过文艺界抗敌协会的职务,后来随文协迁往重庆。

这期间,他一直不忘文学创作,还曾将《金瓶梅》翻译成英文出版。

这期间,两夫妻过的一直是两地分居的生活。

4

1942年,老舍的母亲去世,老舍都没能回去奔丧。胡絜青很想带着儿女跟老舍团聚,但当时大半个中国都被日军占领,很多地方炮火纷飞、危险重重。

1943年秋天,老舍的挚友老向从重庆赶到北平,专程来接母子四人南下,而老舍本人并不知情。

在老向的帮助下,胡絜青带着三个孩子开始了千里寻夫的壮举。从北京到重庆,他们一共走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盘问、恐吓、危险、空袭,终于安全到达。

一家人到达重庆以后,老舍却没有表现得很欣喜,只是跟朋友说了一句:“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过来吧。”

老舍的这个反应,其实很耐人寻味。

很多年的时间里,老舍的后人并不想让世人看到老舍身上的道德瑕疵,所以一直努力营造老舍很冤、跟妻子伉俪情深的形象。

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老舍当时在重庆有情人,名叫赵清阁,甚至已经跟老舍在重庆公开同居了,两个人一起从事创作,共同署名。后来,胡潔青得到消息,万里迢迢,辗转三个月到重庆冲散了这对野鸳鸯。

▲赵清阁本人

知道这个事实后,你还觉得胡絜青的千里寻夫感人么?更多的,是一种心酸和狗血吧?

要我说,老舍在这一点上,确实做得有点“渣”。

在炮火纷飞的年代,他把自己的亲妈交给了结发妻子去孝顺、养老送终,把三个年幼的孩子扔给妻子独自照顾、抚养,自己却在相对安全的大后方重庆跟小三公开同居。

胡絜青到重庆后,赵清阁便“逃离”重庆,去了上海。老舍恋恋不忘,竟“追”到了上海。一个月后,胡絜青也“追”到了上海。

老舍跟小三的故事,和所有出轨男人经历的剧情一样俗套。

抗战结束后,老舍受美国国务院的邀请赴美讲学一年,并出版了《四世同堂》等书。

老舍赴美后,小三赵清阁创作过一个短篇小说,几乎就是在写自己。

小说里写了一个有妻儿的教授爱上了未婚少女。抗战胜利后,少女悄然离去,并留下一封婉拒书。教授读完这封信,离家出走,去上海寻找少女。而少女还是顾忌教授有家室,当教授要求与少女一起离开上海时,少女下定决心悄悄地离开了。

老舍的确有邀请过赵清阁的,他曾写信给她:“我在马尼拉(菲律宾)买好房子,为了重逢,我们到那儿定居吧。”

赵清阁没有答应,她给他回了八个字:“各据一城,永不相见。”

看到这里,很多人可能会想:老舍的婚外情,胡絜青能不知道么?

她肯定知道,我们甚至可以想见她度过了多少个辗转难眠、痛心疾首、痛哭流涕的黑夜。

她也是当年的高材生,曾经师从齐白石,画得一手好画,可老舍不是很爱她。

▲赵清阁的画

老舍去美国,码头送别的人是赵清阁;他在美国讲学期间,心心念念的还是赵清阁。

面对这一切,胡絜青的感受可想而知。我估摸着,她的心也是一点点凉下去,直至凉透了。

5

新中国成立后,国家需要文艺界人士装点门面。

老舍混得也还可以,曾担任过全国文联主席、中国作协副主席。他发表了《茶馆》等作品,还帮末代皇帝溥仪修改润色过《我的前半生》。

时代的巨变到来,老舍接受了“新”思想的洗礼,甚至还曾主动批斗过别人。

1951年,老舍发表了一篇题为《新社会就是一座大学校》的文章,写得非常肉麻。

他在文章里这样写:

开会了。台上宣布开会宗旨和恶霸们的罪状。台下,在适当的时机,一组跟着一组,前后左右,喊出“打倒恶霸”与“拥护人民政府”的口号;而后全体齐喊,声音像一片海潮。人民的声音就是人民的力量,这力量足以使恶人颤抖。

恶霸们到了台上。台下多少拳头,多少手指,都伸出去,像多少把刺刀,对着仇敌。恶霸们,满脸横肉的恶霸们,不敢抬起头来。他们跪下了。恶霸们的“朝代”过去了,人民当了家。

这还是我们认识的老舍么?不大像。

可那真的是老舍内心真实的想法,他是真心拥护批斗的。而且,他天真地认为,那些在台上被批斗的,真的是恶霸是万恶的“右派“,而他自己是善良的小白兔,这样疯狂的批斗不会落到他头上。

1966年初夏,一场风暴突如其来地降临在中国大地上,文艺界一大批文学家、艺术家被当成“阶级敌人”揪斗和侮辱。

老舍作为市文联和作协的主席,首当其冲遭到了毒打。

老舍先是被拉到孔庙批斗并遭殴打。

那里大概有上千人,烧起了熊熊大火,红卫兵让这些挨斗的人在火的周围跪下,用演戏的道具、刀枪剑戟开始狠打。

老舍最有名,所以他受伤最重,一下子就被打得头破血流。

大家可以脑补下,那是一一幅怎样疯狂、凶残的画面。

有人建议把老舍救出来,于是,老舍就被架到汽车上,车开回了文联。

你以为老舍得救了?没有。

当他离开孔庙到达文联时,竟有上百个红卫兵在文联门口等着他,一场更惨烈的毒打等着他。

他们当中甚至有人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曾经去过美国,花的是劳动人民的钱。

他们就轮番地打他、斗他,他渐渐就奄奄一息,遍体鳞伤了。

老舍大概也是被打得急眼了,他拿起胸前的牌子砸了一个红卫兵。

这下子完了,他接下来完全被打趴下了。人们把他揪了出来,送到了派出所。

等到半夜家人接回老舍,才发现他已浑身是伤,连换衣服都换不下来,全贴到肉上了。

第二天,老舍出门前,把三岁的孙女叫出来,跟孙女说:“小月,跟爷爷说再见。”

当天,他在湖滨独自静坐、沉思了一整天,直到入夜,投入了太平湖。

次日清晨,路经湖畔的人们,发现了他那漂浮在湖中的遗体。

1968年,老舍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且获投票第一,但由于老舍已不在人世,此次诺奖遗憾颁予川端康成。

6

关于老舍之死,舒乙几乎把这事儿全部推给了“文革”。

的确,如果没有“文革”,老舍可能还可以继续当他的官,搞他的创作。只是,一想起老舍和妻子胡絜青的关系,我就觉得老舍的死,几乎是注定的。

老舍的儿女们,定然不愿意黑自己家里人,所以,他们所讲的未必是全部的真相。

有一个流行的说法是,当时老舍的家人跟他彻底划清了界限。老舍被批斗得奄奄一息回到家,家里人不让他进门,甚至连水都没有给他喝一口。

一位老作家还记得看过胡絜青当时揭发老舍的一篇大字报,内容就是老舍出轨。

也有老舍家人说,老舍被批斗当天,有人打电话通知胡絜青去接老舍,但只说是西单牌楼,没说具体地点,害得她雇了辆三轮车,到处转悠,最终才在派出所里找着老舍。他穿着血衣,躺在地上,惨不忍睹。

胡在三轮车里,搂着一动不动的老舍,颠簸着回到家里。不久,老舍恢复了点精神,就对妻子说:“你睡你的,我该休息了。”妻子离开老舍的卧室时,生怕他寻短见,把他房间里剪刀、裁纸刀等利器都带出门外。第二天早上,她去给他换衣服,清洗伤口,劝他别再出去了。但老舍还是走了,而且投湖自尽了。

你相信哪一种说法?

我个人相信前一种,因为如果老舍和妻子的感情真有那么好的话,她不可能在他被批斗得那么惨之后,家人还能保持如此的冷静、理智,的确不合逻辑。

后来他们为什么要美化老舍和胡絜青的关系?

因为老舍后来得到了平反,恢复了“人民艺术家”的称号,老舍的家人得到了善待。他们需要靠着老舍的名气过好自己的后半生,作为在10年浩劫里受过折磨的补偿。

这话听起来很残酷很得罪人是么?但它可能也是一种事实。

老舍被斗被批,处境最困难、最险恶、最需要亲人谅解扶持来熬过关的时候,他的妻儿也弃他不顾,与他划清界限。这可能才是导致他最终投湖自杀的原因。

然而,我们却也不忍心太过责怪他的家人。

站在老舍妻儿的角度想一想,这个丈夫和父亲一直以来跟老婆孩子聚少散多,抗战时期不管一家老小在战区的死活,自己在相对安全的城市里和小三出双入对。跟小三分手之后,依然藕断丝连……他们如何不心伤?

老舍和家人聚少散多,和妻儿的感情一般,再加之过去那段婚外情,让他备受妻儿记恨,所以,当他遭难时,妻儿的冷漠可以理解。

你要知道,那是个疯狂的年代,无数人连自己亲爹亲妈都出卖。

7

老舍这一生,小时候吃过苦,晚景很凄凉,但青年中年过得太顺。中青年时期,他虽然经历了八年抗战,但他依旧能保持某种程度的风光,所以才有心情、有精力开启一段婚外情。

跟妻子的结合,或许只是一场世俗婚姻;遇上赵清阁,两个人才是真心相爱。

▲年轻时的赵清阁

在赵清阁写的小说里,教授不是没有想过离婚,但妻子不同意,妻儿像枷锁似的缚住了他。他想解除枷锁,但妻子向他索取大量赡养费,他拿不出;如果坚持离婚,妻子会和他闹到学校,闹到法庭;社会与舆论压力大,他甚至可能因为作风不好而把糊口的工作都丢了。

这或许可以作为老舍面对这段婚外情的真实写照。

老舍死后,与胡絜青的冷漠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赵清阁得知老舍死讯后,从此“晨昏一炷香,遥祭三十年”。

有谁能三十年如一日“晨昏一炷香”地纪念另外一个人?只有真心爱过的人,才能做到吧。

赵清阁一生未嫁,生前她一直将老舍的手迹悬挂在客厅,足见老舍以及她和老舍的那段情在她的生命中占据着怎样重要的位置。

这是我头一次觉得,小三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对这样一桩情事,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评说。

如果老舍一开始遇到的就是赵清阁,又或者,老舍真的提出了离婚,而且胡絜青也同意离婚,但双方离婚后依然共同抚养孩子,那这个故事的走向会不会又不一样?

家庭是一个人最后的避难所。

如果在自己被生活虐得最惨的时候,身边最亲的人肯守护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反插一刀,我们大多数人还是有力量坚持到胜利的那一天的。

像我一个远房爷爷,文革时也被批斗得非常厉害,但他的妻子自始至终站在他身边。白天,他被红卫兵揪着下跪无数次,膝盖都跪破了。她看到以后,抱着他痛哭,晚上回到家里,点着煤油灯,偷偷在他裤子里膝盖处缝上棉包,只是为了让他第二天受批斗时膝盖少受一点伤。

当然,他年轻时对自己的结发妻子特别好,两个人感情一直很不错。被平反后,他也一直感念着妻子的好,两个人和和美美过到现在八十好几岁了。

今天,当看到那种写老舍和妻子“幸福的包办婚姻“的文章,看到人们说老舍很有气节,我总觉得有点荒诞。

真实的人生,真实的人性,不是这样平面的、单一的、脸谱化的。往细里深究,你会发现,身处这大千世界的每一个人,风光的时候“作”,落魄的时候“惨”。

很多时候活得身不由己,往大了看,都是可怜虫。

哪有什么地狱和天堂?人心既是地狱,也是天堂。

老舍曾说过这样一句金句:“我想写一出最悲的悲剧,里面充满了无耻的笑声。”

其实,他何须去写?

这出悲剧,不就是生活本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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