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悼

更新: 2020-03-06 22:43:12

正在午睡,接到朋友的电话,说,朋友的父亲于今天凌晨两点走了。

尽管这在预料之中,但在这个浓浓个节日的氛围里我还是感到有些不适和突然。我说,你怎么知道的?朋友说是另一个朋友通知他的,让他再通知我,他通知完了我,再通知另一个朋友。

我还没有说什么,他又说,我们是不是去一下,也许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做。尽管我知道这会儿作为朋友的我们其实什么也帮不上,去了是要作为亲友接受各种繁文缛节和礼遇的,不仅帮不上忙,还要给朋友增添麻烦,所有的事情都由他的邻居和专门支应事情的人承担了,但朋友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一直是有号召力和影响力的,是有威信和远见卓识的人,我早已习惯了顺从,所以我不假思索地说,可以啊,现在就去?他说,当然是现在。他又联系了另一位朋友,联系好了又打电话对我说,你在家里等着,我来接你,然后在老地方集合。

一会儿他就骑着摩托车到了。上了车子,我说,好歹也过完了年。风很大,朋友没有听清我的话,大声问我说什么。我就凑近他耳朵重复了一遍。朋友放慢车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是啊,我还担心老人过不了春节呢,年底就靠输液维持生命了,挺了这么多天,不容易啊。

春节连日的雨雪天已经过去,但雪霁天晴的灿烂的陽光却没有照下来,天空依然灰蒙蒙地,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街景、楼群、马路上的行人和车流,但空气中似乎还是飘荡着一丝异样的东西,毕竟与往日有些不一样了——从此我们再也见不到这位可敬可爱的老人了。

另一个朋友在约定的地方等着我们,到了那儿,停下来简单地交换了一下意见和各自的想法就上路了。朋友那排人家大门上都拴上了红色*的丧布,在初春有些-阴-霾的早晨格外的醒目。红布的意思是,主家已经给邻居们报过丧了。接到报丧的邻居都要在第一时间赶到主家来,逝者为大,再重要的事情都要推掉,前来报到和帮忙。

朋友不在家,他的妻子、哥嫂和母亲面容憔悴而悲戚地在守灵。老人的遗体摆放在进门的右侧,晚辈们轮流在遗体旁给老人烧纸钱,铁盆里的火苗一伸一缩地,灰烬集了有小半铁盆,几个邻居在后院忙着烧开水、收拾碗碟,还有几个邻居合伙去超市购物,一箱一箱地抬了回来,朋友则腰系丧带,开着他的车子在两个邻居的陪同下去远处的亲戚家报丧。

一直等到朋友报丧归来,我们才礼节性*地征询有没有需要我们做的。变故使朋友变得迟钝,失去了往日的干练和敏捷,愣着神想了想,摇摇头,像是征询我们,又像是自言自语,说,没有,应该没有吧。我们说,那我们就回去了,有需要我们做的随时打电话。

第二天午后,朋友和我去办理奔丧的祭品,绸缎被面、鞭炮和花圈,办理好了,到了另一个朋友那汇合后就出发了。快到朋友家的时候,停下来给另一个朋友打电话,出乎意料地,他没有像以往那样与我们聚首凑成一个整体,他以邻居和朋友的双重身份早已在那儿帮着待客和支应事务了。光景与昨天完全不同,热闹异常。老人过了古稀之年,按照风俗丧事喜办,甚至比喜事更加讲究,更加排场。整个那段街面上都是燃放后散落的鞭炮屑和依然完整的鞭炮筒,门前的马路上,邻居的门前全是人,朋友家门口更是人头攒动,川流不息,吊唁的亲友络绎不绝。帮忙的人从我们手中接了祭品,又领着我们去登帐处登记,然后给每人发放一个鼓鼓囊囊的淡紫色*提包,包里盛着的是香烟、香皂、毛巾和孝白,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已经有人给我们泡了茶水,并请我们入座歇息。我们稍事休息,便起身走进灵堂去祭拜老人。灵堂设置得庄重肃穆,迎面的墙上是一幅占据大半个墙体的白色*挽幛,老人的遗像端放在挽幛的上方,挽幛的横批是一排遒劲而古朴的黑色*的正楷:沉痛追悼**同志;下方是一副恰如其分的挽联:治家有方教子有方方能富强,为人忠实处世忠实实在可敬。

吊唁的人群中有人低声发着感慨,是对朋友旺盛的人气和严谨的家风表示钦佩。我也深有感触地附和着称赞了一下朋友的能力和广泛的人际,同时为自己在朋友面前相形见拙而黯然神伤。

我久久地注视着巨幅挽幛,默诵了两遍挽联,心里潮水一般的涌动起来,那方方正正的毛笔字多像老人高大的形体和端庄的品格啊,是对老人人生的生动总结和真实写照。老人走完了他的一生,培养出这么优秀孝顺的儿女,在九泉之下应该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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