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时而如一杯美酒,醇香而绵柔;时而如一把泥土,沉甸甸握在手心,厚重而深情,故乡的回忆,便是。
故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是无法割舍的情怀,不论置身何方,都值的用一生的时光,去回味、回温。
近些年,旧村改造,很多老屋免不了拆迁的遭遇,残垣断壁,废墟中,一片荒芜的景象,未拆的所剩无几。偶尔可见的,也许是那笨重的石磨了,矗立其中,格外的醒目,不免增添了许些伤感。忽而想起崔护的《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一切事过境迁,物是人非了……许是因为过于沉重,无法挪用,侥幸留存了下来。此时此景,不免想起自家老屋的那座石磨。
老屋,已修建七八十年,格局很小,是古老的土胚房,儿时,它已是老态龙钟,风风雨雨之后,不堪一击,断壁残垣,乱草丛生。唯有院落里那座石磨,未曾改变,几十年的季节更迭,不曾改变它的容颜,每次见它,还是如旧如初,这让自己倍感欣慰。也许是过于思旧,过于感性,每次去老屋,都难免伤怀一番。
记忆中的石磨,是家中的重要工具,煎饼的原料,需在石磨上完成,玉米粒去除杂质,放入石磨,研磨成玉米粉,浸泡过后,再次经过石磨研磨,研成浅黄的玉米糊,这粘稠的糊糊发酵好了,便可以做煎饼了,薄如纸的一张张煎饼,散发着玉米特有的清香,卷上大葱,那独特的口味,是北方人情有独钟的美食。
煎饼固然好吃,其中的辛劳也是有的,每次用石磨研磨玉米,都会累的气喘吁吁,不亚于跑步机上跑步,堪是冬季的冰雪天,也会汗流浃背。
每逢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做豆腐,自然少不了石磨,石磨研出的豆汁天然好吃,乳白的豆汁,挂在石磨周围,像围了白白的纱巾,特别的动人。
一次次推动石磨,,一圈圈旋舞,石磨流淌着喜爱的谷物,丰富着那个年代,静静相随着岁月。围绕石磨,旋转木马般,童年的光阴似箭而过。
十几岁时,我们搬进了新房,因院落较小,没有再安放石磨,少了它,好似缺点什么,而老屋的石磨,就此搁置了起来。
翻阅材料和文献,石磨至少已有两千年的历史,是由两块相同的短圆柱石块和磨盘构成,通过磨的上扇与下扇旋转挤压,磨制各种谷物。它凝结着前人的智慧,还有历史给予一代代人的寄托,一种老手艺,老文化,从古至今,一直传承现在。
岁月寂静深流,几十年匆匆而去,进入城里的自己,很少吃煎饼,因为大都是机器做的,味道相差太远。老家来人,总会捎些手工煎饼,那一张张煎饼,石磨留下了记忆点滴,有思念的味道,有流逝岁月的情思。品尝着它,独自感怀“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一厢又一厢。
许是太过怀旧,对旧的事物,尤为珍爱,爱不释手,石磨也好,石碾也罢,代表着一代人曾经的生活,也留藏了一段记忆,睹物思人,缅怀过去,更好的珍惜现在。
记忆的留声机,在一程程倒带中放映,留恋的人,怀念的事,一如石磨般,演变成了过去式。曾经种种,也在以旧换新中,模糊了双眼。然念旧的自己,正以独特的方式,存留过去,定格从前,让陨落的曾经,轻轻坠落,暖暖入怀。希望,往事还不曾走远!
文落梅雪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