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四点钟,一辆破旧的小型双人乘坐汽车嘎然作响地停了下来。一个少女从车里跳出——身躯娇一小玲珑,满头乌云。她蹬上石阶,按了一下门铃。
几分钟之后她被领进一间长形的雅致的客厅,一位牧师模样的仆役用哭丧的音调叫道:“杜贝尔弗小一姐来到。”
“林娜!”
“贾姬!”
一温一 特显姆稍微站开一边,他以同情的眼光望着这副娇一小的身躯张开双臂投进林娜的怀中。
“这是一温一 特显姆伯爵。这位是杜贝尔弗小一姐——我最好的朋友。”
他想,漂亮的女孩——不是挺漂亮,不过蛮有魅力。黑亮卷曲的秀发;大大的眼睛。他喃喃说了几句得体的寒喧语,然后就准备退出去让这两个友人好好聚聚。
他一退出去,贾克琳就像机关一样猛攻起来—林娜记得这是她一性一格上的特征。
“一温一 特显姆?一温一 特显姆?他就是报上常说的你准备嫁给他的那个人?是吗?”
林娜喃喃道:“大概吧。”
“亲一爱一的——我真为你高兴。他看来人很好。”
“哦,不要把这件事太当真——我自己还没打定主意哩。”
“当然你还不能决定!女王在选夫婿的时候总是格外慎重小心的。”
“快别一胡一说了,贾姬。”
“但你确是一位女王哩,林娜!你一向都是的。林娜女王阁下——金发的林娜!我是女王的心腹!忠心耿耿的宫女!”
“你在一胡一说些什么,亲一爱一的贾姬。你这一向都在哪儿?
你完全失踪了。你又不写信来。”
“我讨厌写信。我这段时间都在哪儿?噢,大致在三个地方浮移不定。你知道,就是在工作之中,不快乐的女孩跟不快乐的工作!”
“亲一爱一的,希望你——”
“接受女王的捐助?嗯,亲一爱一的,坦白说,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不,不是来借钱,还没有流落到这步田地。但我来求你给我一个更重大的帮助!”
“说下去。”
“如果你准备嫁给包括一温一 特显姆在内的男人,或许你就会了解。”
林娜疑惑了一会;然后她的面色开朗了。
“贾姬,你意思是—”
“是的,亲一爱一的,我订婚了!”
“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你看起来特别有活力。当然你一向都如此,但现在比以往更一精一力充沛。”
“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告诉我关于他的一切。”
“他名叫希蒙·道尔。他高大,脸型方正,人很单纯,孩子气而可一爱一!他很穷——没钱。你可以称他是‘郡民’——
不过是非常赤贫的郡民的小儿子。他的家族来自德汉夏尔郡。他喜一爱一乡村及乡村的事物。最近五年他一直在城里一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里办公。现在公司倒闭,他也就失业了。
林娜,我若不能嫁给他我会死掉!我会死!我会死”“不要说傻话,贾姬!”
“我会死,我告诉你!我一爱一他一爱一疯了。他对我也很疯狂。我们没有对方根本活不下去。”
“亲一爱一的,这样就糟了!”
“我知道,这很可怕,不是吗?一爱一情一旦攫住你,你就束手无策。”
她停顿一会,深黑的眼睛湿润了,乍看之下极富悲剧意味。她颤一抖了一下。
“感情的事有时甚至令人震怖!希蒙为我而造,我为希蒙而造。我永远也不会关心别人了。林娜,你必须帮助我们两人。我听说你买下这个地方,我心里就有个主意。听着,你将来得有一个地产经纪人——-或者两个。我要你把这个工作一交一 给希蒙。”.“噢!”林娜吃了一惊。
贾克琳滔一滔一不一绝往下说:“他做这种事易如反掌。他对地产的事全盘了解——他一向注意研究。再说,他也受过这方面的职业训练。噢,林娜,为了我们两人的一交一 情,你愿意给他这个工作机会吧!如果他表现不佳,你尽可解雇他。但他一定能胜任的。我们可以住到小屋里,我可以为你照管许多事务,花园会整理得井井有条。”
她站起身。
“说好呀,林娜。说好呀。娇一媚的林娜!高大金发的林娜!我与众不同的林娜!说好呀!”
“贾姬——”
“你答应了是不是?”
林娜爆笑出来。
“荒唐的贾姬!把你的年轻人带来,让我看看,谈谈话。”
贾姬扑向她,不住地吻她,“最亲一爱一的林娜——你真够朋友!我以前就了解你是这称人。你决不会让我失望的。你是世上最可一爱一的人。再见。”
“贾姬,你不多待一会?”
“不,我不能再逗留了。我要赶回伦敦,明天再来,带希蒙来,把事情做个了结。你会赏识他的。他真是令人一宠一 一爱一。”
“你不留下喝杯茶吗?”
“不,我不留了,林娜。我太兴奋了。我必须赶回去告诉希蒙。亲一爱一的,我知道我疯了。但我情不由己。希望婚姻能治疗我。据说婚姻很有清醒作用。”
杜贝尔弗小一姐转向房门,站立一会,然后冲回来,像小鸟般最后一次迅速地拥抱她。
“亲一爱一的林娜—没有人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