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滴滴,悠悠忽忽,记忆如缕,缠绕成一股香魂,魂飞天荡,我的童年,依稀如昨。
(一)
八九岁,正是自以为是的年龄,我穿着纤尘不染的红皮鞋,神气活现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小朋友中间,真可谓是鹤立鸡群。他们吸溜着鼻涕,憨憨地笑。
“跳格子吧。”“多无聊呀!”我摇头。
“去捉蝌蚪多好玩!”“我才不要!”
“老鹰捉小鸡!”我刚“哼”出声,他们几个人就眼睛亮亮地同意了。几个人手拉手地在空地上玩了起来,躲着,笑着,叫着,笑声像极了荷叶上的露珠,圆一滚滚,晶亮亮的,俏皮地滚来滚去,我不屑地踢了下石子儿,想起他们围在我身旁要巧克力时带点讨好的笑,一睹气躲进了一堆草垛,哼,没有我看你们怎么办!
结果我一直躲到夜色降临,也不见他们的踪影,我倚在草垛里,听到一奶一一奶一唤我的声音,我一下子爬出来,迎着手电筒的光亮跑过去,一奶一一奶一拽住我,一揉一着我的脸嗔怪着:“跑哪儿去了,淘气鬼。”我吹吹身上的草末儿,从光里瞥见,他们几个人在院子里跳皮筋,玩得不亦乐乎,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也是现在才明白,在关注自己的人的眼里,你才是最重要的呀!
(二)
那一天,是我的生日。
一个巧手的女孩,用漂亮的碎花布,做了一个可一爱一的布娃娃头像,颇为一精一致,她甜甜地笑,伸手把自己头上的红头绳拽下来,小心翼翼地绑在我歪歪扭扭的羊角辫上,她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生日快乐。”黑亮亮的头发散下来,被风抚到我唇边,有淡淡的香味,只见她的手轻轻一转,就绕出了一个蝴蝶结,在风中轻轻摇晃。
而现在,每一到生日,就会有一精一致的贺卡飞来,千篇一律的祝福语,在我的心中陌然飘过,不带一点温度,心中,是怅然的了。
我知道,那个拙朴的布娃娃和红头绳远不如贺卡,音乐盒一精一巧昂贵,但是,幸福与美好不是用价格来衡量的。
也是现在才明白,我们所恋恋不舍的,原是最纯真,最质朴的呀!
(三)
日光长长的,轻风软一软的,白发如霜的老人微眯着眼,轻轻地讲: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着,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老人的蒲扇不停,故事就不停,我们也心甘情愿,在长长的故事里,和日光一起醺醉,门前的野花,一咕噜一咕噜地打着花一苞,日光照着顽皮的孩子,风不吹,云不走,时光绵亘。
几天前回乡村,逗婶婶家的小孩玩儿:“我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小男孩不屑地推开我的手:“老掉牙了,谁还愿意听。”
霎时愣住,那些土路上纷飞的歌谣又响起来,“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多么美好的时光,像向日葵流一出金汁来,人有时,寻找的,不过是记忆里的从前,当时不以为意的,却在经年后,一次又一次地沉在从前里,捕风捉影般追寻着。
也是现在才明白,所谓的怀念童年,不过是在悼念我们的从前,从前的人,从前的事……一切汇聚成一点,那是我们灵魂的家园。
童年的记忆,在岁月的底片上。宛转成一行行唯美的诗句,薄青瓷一样的,一点一滴,那么纯,那么美。
朋友挥着球拍大呼小叫而来,一跨出房门,霎时就忘了前情,秋露下过了,鸟儿飞来,试探一性一叫两声,我坐在奔流不息的时间里,谈笑风生,任凭香魂一缕随风散
——站在一精一神的高坡上俯瞰童年,我的人生,也因此,多了许从容与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