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宾馆旁边的巷子里,每到夜晚,总会有几个外地来的打工者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我每天早晨从宾馆里走出来,总能看见他们运货用的平板车和他们夜里盖在身上的脏衣服——人是看不见了,他们5点多就去什么地方上工了。
对我这样住在宾馆里的人,他们似乎是不敢看,常常回避我的好奇眼神。爸爸说,他们是农民,是冲破阻力从家里走出来离开土地的农民!
农民,是的,我看得出来——从他们脸上的沟壑里,分明流淌着浑浊的泥水,笑起来的时候,那泥水里像长出了稻子。那当然不是稻子,是尘土?亦或是沧桑?我说不清楚。
我所好奇的,是这些窘迫的农民,为什么总能让自己的喜悦,透过层层茧和疲惫,从筋骨里流露出来。我猜想,他们的喜悦,是从破了“守土地”“守老家”“守祖坟”的观念那一天萌生出来的!他们终于离开了“种地生娃”的传统规则统治下的那片黑湿的土地,离开了没有富裕希望的生活。他们终于可以在日落之后依旧劳动—一有偿劳动而不是回家睡觉了!所以,在他门饱尝辛酸苦楚、五味杂陈的城市生活之后,漾在脸上的表情仍是朴实的笑容。
对他们而言,冲破束缚了他们一千多年前的所谓精神规则,仅这一点,就足以使他们满面春风了。
我简直不能抑制自己为他们的喜悦而感到的兴奋!因为我在历史书中学到的,那一千多年来日复一日索然无味的农民生活终于在我眼前土崩瓦解了!这个社会最顽固的封建文化精神规则终于在被斩断枝叶的几十后即将被连根拔起了!我怎能不快慰!
我了解“农民问题”是让朱总理失眠的第一原因,困为农民穷。而现在,我敢断言,农民不会这样一直穷下去,一如一千多年那样顽固地守在社会底层。因为第一,让农民穷的政治规则变了。第二,让农民穷的规则也变了。
农民的命运,从他们进城来的第一个微笑开始转变。当然,我所看到的,只是农民笑容的一个缩影,还有在农村,城乡结合部甚至是国外的各种各样的打破精神规则而从此笑对人生的笑容!
每当巷子里的农民叔叔发现我在在看他的时候,他总是羞涩地笑着走开,好像怕我看穿他想给自己的爱人买一件新衣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