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月色瀑妆楼,短烛荧荧悄来收。两点眷山愁未解,悠悠,望得伊家见始林。鸾凤意绸缪,恼壳多情兴未用。画角声残空怅望,休休,一般离恨向荆州! 又曰∶ 杨花扑径,乱雅啼啁,怅阻佳期。镇日倚拦凝望,别来几度相思,远山蹙损,罗衾湿透,幽恨谁知?偏恨怨怀难托,芳心远逐天涯。 上回说到中生偕迎春逆水行舟,径向曾县而去。途遇一集镇,船公下船往集市而去,单留他二人守船舱,难免又云狂雨骤一番,其意绵绵,其情悠悠,虽受奔波流离之苦,亦苦中有乐。 再往前行,江面陡窄,风浪甚大。船公不敢怠慢,死握舵把,缓缓前行。中生与迎春二人,乃日夜躲於船舱之中,恣意欢乐。中生把那平昔看过的春意谱上的姿势,俱都试过。兴极处,迎春甚感受用,如在云里雾里一般。何有颠沛流离苦楚?每每云雨之时,欢叫连连,心肝肉麻不断!料想得数日前闺房寻欢,心惊胆战,总不得尽兴!如今倒可恣意的干,无所顾忌,直道是人间第一大乐事! 五日後,雇船方抵达曾县。那中生究竟是否寻着开布店的同窗?後来又如何?看倌莫急,往後自然细细道来,在此暂且不表。 回文再说胡二,既揭了迎春的奸情,心头气忿不过。欲去告官,又恐不妥。便将那千丈怒火一口气发於父母身上。爹娘听罢,登时气得二目昏花,将王婆寻来,着实训了一番。那王婆当初只道胡家公子沾花惹草,定不合迎春之意,那知到头来却大出意料,迎春反倒与自家坐馆的先生勾搭成奸。王婆当即将迎春骂个狗血喷头。 胡二道∶"你骂他作甚?恁般淫妇,难道你从前不知不晓?为何当初将聘书递与他?事既如此,定要向那淫妇问个不贞之罪,方才解恨!" 王婆道∶"公子所言极是!将奸夫淫妇送去官办,上枷镣,挨板子,便是你我心上之事!"殊不知,胡二他爹却不依此意,道∶"如此恁般的闹,岂不坏了我胡家名声?" 胡二道∶"依爹爹之意,如何方好?"他爹道∶"将花去的三百两银悉数索回,将那淫妇休去,两下撇清,从不往来,岂不省事麽?"众人俱都依了。 当下,王婆在前,胡二在後,气冲牛斗,径往郑家而去。到得门首,见房门俱闭,单留梦铃一人倚在柱沿哭泣。胡二上前一步,将梦铃领儿封住,提将起来,厉声问道∶"你家爹娘何在?" 那小子见这般情景,反止住了哭声,问道∶"姐夫缘何恁般对待小舅?"胡二将梦铃狠狠一惯,怒道∶"速言你家爹娘何在?"梦铃经此一摔,脑壳恰好撞在门柱上,旋即大哭起来,道∶"爹娘出门未归,姐姐亦不知去了何处!适才小弟见门前水井中有只木桶,井旁亦有一只,怕是姐姐提水不起,倒倾於井中,早已溺水而亡?" 二人听罢,再看看房门俱闭得死,便知迎春定是与那先生逃匿而去,跺跺脚,暗暗叫道∶"倒让那奸夫淫妇溜掉了!没了把据,倘向他爹娘讨起聘礼来,一个翻脸不认,缘何是好?" 正思忖间,见有两人远远而来,近前一觑,不是别人,正是郑义夫妇。胡二几步上前,一把扯住郑义,道∶"你家闺女适才与坐馆的先生行奸,被小婿觉了,回去禀告了父母,方才转来,却不见了二人,许是逃匿了去!" 郑义惊道∶"那有这等事?我家闺女向来足不出户,言语极少,那能与中生勾达成奸?" 胡二道∶"既不为实,缘何二人俱不见了踪影?" 郑义道∶"许是外出了,亦不见得有奸情之说!"二人正争执间,梦铃爬将起来,扯住郑义裤儿,泣道∶"爹爹,姐姐许是投井自尽了罢!"郑义愈加吃惊,当下大步奔至井缘,见井中止有只空水桶!并不见有尸浮出。朱氏听说女儿自溺身亡,早已放声大哭,自去寻了一根长竹杆,向井中搅了一回,却那有甚尸首?料想女儿不曾投井自尽,许是出外去了。 那郑义便对众人道∶"我这就去寻他转来!"朱氏道∶"咱便分头去寻!"胡二见状,大声道∶"都去了,我这银子却又问谁家讨去?"王婆亦上前一把扯住郑义,道∶"胡家公子与你家闺女为亲结义,今日没了你家闺女,自然退还聘礼。事到如今,一个个都溜去,莫非想赖去三百两银不成?" 郑义见此光景,心中疑窦亦生,便问道∶"许是女儿出了差错!如今寻人要紧,怎的说出恁般无没情无义的话?"王婆道∶"你家闺女既与他人有奸情,胡公子便嫌弃了。自然与你退亲,索还聘银!" 郑义道∶"要退便退!只是如何恶语伤人,口口声声称我女儿有奸情!" 胡二欲将当时光景一一道出,又忖道∶自家与迎春苟合在先,如何说得出口?只好道∶"小婿亲见二人行奸!倘要干证,如今二人双双遁去,不就是铁打的干证麽?" 郑义听罢,暗想道∶"女儿平昔外出,总与父母相商,如今独自去了,自是蹊跷,莫非果有奸情?那坐馆的先生怕亦不在书房,恐是女儿偕了私奔了?"止这般想,便惊出了一身冷汗来!又忖道∶"胡公子前来,不过就是讨那三百两银,不若先将他打发了去,免得大吵大闹,坏了郑家名声!"思此,郑义折身回屋,将那个银包提出,还有聘书俱还与胡二,胡二合王婆方才离去。 当下,郑义招了几个知心友人,分头去寻迎春,自家去了村口打听,那里有人言道∶两个时辰前,有一辆车儿经过,车上坐了一对青年男女!郑义心头暗暗骂道∶"定是他二人无疑了,好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如今这张老脸且往何处置去!"再向前寻,便有水陆两路径通。那时正刮着逆风,渡船亦不可,只怕是顺陆路而去。当即雇了辆车,加鞭追去,行至傍晚,不见踪迹,只得打原路返回。 次日,郑义又着令亲友去中生家寻觅,抵暮时,去的人才返回,道∶"不见半个人影!那装腔作势的坐馆先生亦不曾返家!"郑义听罢,长叹一声,道∶"可怜我活了半世,竟遭遇这等事!许是没活的日子了!"至此以後,郑义茶不思,饭不想。不出月馀,便卧床不起,终日念那迎春,朱氏既已没了女儿,便知是自己当初勉强女儿与胡家公子联姻,方惹出来的事端,後悔不迭;如今见迎春爹卧病在床,便四方求医,药倒吃了好大几盘,却不见丝毫印验,许是心病根深,绝非药物所能及,此便是一命宿一命矣! 果然,不出两月,至迎春出外之日算起,恰巧五十九天,郑义一口气不上,撤手西归。一家人哭得天昏地暗,幸得亲友相帮,方才将死人入殓,在此不题。 且说胡、郑二家自然断了往来,胡公子依旧游荡,不肯务本去学那躬耕力作的事。再去寻邻里那个叫玉儿的妙人儿,早打听得他已许与外地一个开布店的商人,却还不曾嫁过去。 且说玉儿是夜刚刚就寝,便闻得一个声音道∶"亲亲,放我进来!"玉儿知是胡二无疑,心头早有情焰灼灼,也不答话,跃身下床,打开门闩。胡二即进,将玉儿一把搂过,却见玉儿粉团一般,竟不着一丝一线。心中大喜,低首朝那趐胸一连吃了几口,方道∶"恁般的骚发,怕是早熬不得了!"玉儿道∶"妹妹日夜盼望哥哥,今夜才至,恨你不过!"胡二将玉儿蜂腰紧紧相搂,道∶"哥哥这不是来了麽?"言罢,将玉儿抱起,置在榻上,将自身那个长长大大的话儿掏将出来,先去牝间摩了一番。 玉儿捻柄在手,忍禁不住,降身下滑,将尘柄塞进樱口,舌儿漫卷,吃得溜溜的响。正是∶ 明月郑窗纱,睡起半拖罗裙,何以等闲!直弄天月高还未了。催花阵阵玉楼风,玉楼人难睡,有了人儿一个,在眼前心里。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