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被谁的刀子斩断,一只失却种类尊严的,一路惶惶抖出生命所有的屈辱。
此刻,看不见的转变之手,把它牢牢固定在我的邻居二楼六合窗紧闭的外面一块死地。
空间仅容它在原处踏步。
头二天,这家伙居高临下,怡然自得,相信人性的触角不久就会为它打开一扇窗。
第三日,它的喧哗与躁动暴露了它的焦灼和饥渴。
和人行道上所有匆匆赶赴生活战场的人们一样,我鄙视眼前这微贱而懦弱的牲畜。
只要用其所长,发扬天性纵身一跃,院子里堆满腐败的龙眼树枝叶,岂能把它伤害!
第四日,白天。它终于陷入绝望,咆哮,莽撞。狂妄的嚣张带着无赖的愤怒。
它的爪子徒然抓挠旁边天蓝色的玻璃。
深夜,星星的眼睛指出沙沙作响的隐秘所在。几只同样陷入绝境的猫仔,不顾世情险恶,
从藏身之地贸然跑出。断断续续,怯生生地稚气十足地轻轻呼唤头顶上的母亲。
……嘘,孩子们,千万不能暴露——失却尊严的牲畜奋然踊跃,稳稳落回地面。
趴在对面窗口,我默默搜索黑暗中无声的闪光点。
是深沉的母爱,使加倍珍惜自我的性命;又是母爱,让它在关键时刻勇于牺牲。
这一大胆的推导过程,洗刷了它的耻辱,从兽变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