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读诗:乡愁与流亡 恐惧与祈祷

更新:2018-04-10 10: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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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草长莺飞,心也随万物启蛰。万千思绪中,告别与想念、悸动与平静、哀恸与欢喜、怜悯与自伤,都各自成诗,随风飘散。停泊处,累积成岛,守望着海天,把大地的尽头延向更远方的世界。


  九个人,就是九座岛。在这短短的20分钟里,我们与你一同呼唤那九座岛屿上的声音。


  一代人的精神偶像、如今已年近古稀的北岛在沉默已久之后终于开口。香港九龙岛,对面就是中国大陆,那是北岛的祖国。去国近三十载,“祖国是一种乡音”,他唯有“对着镜子说中文”。踽踽独行,北岛渐渐成了背影,这一次他终于面对镜头,我们听到了他的想念,或许还有恐惧。只可惜“苍蝇不懂得什么是祖国”。


  北岛也去过拉姆安拉,他印象中的那里“死亡沿正午播种”“诸神从瓦罐饮水”。此刻,他在香港的海边,仿佛看到了一个阿拉伯少年到天边,去继承大海。

  88岁的余光中依然站在基隆港上遥望江南,每根白发都系着一生的乡愁。余光中远离家乡的日子比北岛更久,从一九四九开始,从风华正茂到满头白发,从个人的乡愁赋升华成民族的思乡曲。江南那么近,就在基隆港的西北方向,“从松山飞三个小时就到”,却“想回也回不去”。 “那许多的表妹就那么任伊老了”,“复活节,不复活的是我的母亲”。


  回不去的还有童年。美国桂冠诗人罗伯特·哈斯的童年充满恐惧,甚至直到成年岁月还不知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然而“如今想起来那只不过是/言辞间的恶毒,微不足道的/古老的惊惧”。

  火车开出车站,一双高跟鞋在月台上逆向走过。看着眼前匆忙消失的车尾,已经历78年人生的日本诗人水田宗子平静地感悟:“一切都是一瞬间的诀别/向后退去的速度/我的双脚/无法追回”。

  约旦河西岸走出的巴勒斯坦诗人加桑·扎克坦对于“流亡”的理解比任何人都更透彻。“我们算谁,可以去厌恶我们不得而知的事,我们算谁,可以去爱上与我们无关的事。”和所有流亡者一样,“影子不在大地上留下丝毫痕迹。”

  满目繁华的香港中环上,廖伟棠这个波西米亚吟游者的歌里有着虔诚的祈祷。就算在香港,这颗繁华的商业明珠,一样有“流亡者”,只不过他们是经济危机的难民,“切着风来食,空中蘸着火沫”。廖伟棠看着这些像蚯蚓般生活的人们,用粤语默默祈祷:“如果寒冬来临请垂悯/路边这两个喋喋的主妇的爱情/请垂悯路灯熄灭后的三个世纪暗夜。”

  “民国诗人”痖弦在加拿大的郊外散步、憩坐,细数着世界与人生的种种必要,他已悟到:“既被目为一条河总得继续流下去/世界老这样总这样:——观音在远远的山上/罂粟在罂粟的田里”。

  美国诗人布兰达·希尔曼也在郊外看着眼前的鸟儿与花儿,她知道这乍然劈开的世界无论美得多么让人目瞪口呆,“要让魂在”也几乎是不可能之事,但“这只不自在的黑眼”仍然“四下俯看风景”,“摇动树枝,所有的/花瓣芬香地/洒落在你身上那不是哀愁”。

  花莲的岛屿边缘,吹着太平洋的风长大的陈黎捡起一颗外形酷似台湾岛的鹅卵石。他说,其实“在缩尺一比四千万的世界地图上/我们的岛是一粒不完整的黄纽扣” ,而“我的存在如今是一缕比蛛丝还细的/透明的线,穿过面海的我的窗口/用力把岛屿和大海缝在一起”。在岛屿边缘,在睡眠与苏醒的交界,他用他的诗与所有的死者和生者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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