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丹
下楼的柏木梯在午梦之中被拆除,竖成
花园之篱笆。桌上的积尘比睡前更厚,
水杯不满它自身的空,现在是洪水过后
持久的旱季,节令和积雨云的引擎
一齐失效,被灰尘笼罩的花园一片肃穆,
像是手术台上病人失血过多后的麻木。
从妻子常出没的镜中望去,身后是平原
成吨的暮色,几朵不洁的云横在镜沿,
仿佛现世的遗言:“一切都在变质,
一切都在不可挽回地变质、失去,仿佛
风景的变换才是时间给我们唯一遗产。”
“现世是梦的残片,像灵魂般裸露在外。”
黑夜像树叶准时坠落,仿佛大地之上
处处是接纳它们的缝隙。“众鸟合唱的
就是我们的命运,但笼中鸽子全然不知。”
黑暗的屋顶连着屋顶,像失眠的绷带
将所有的海浪赤裸着身子绑在一起。
这些水泥制的遗产替代了对绿的记忆,
“记忆将成为皖南农业的全部。”
堤坝溃决,遗产也会被时间减值直至掳尽,
“无法幸存的唯一故乡和无数个他乡,
我们就是失去泥土保护而色衰的卵石。”
你将土地的颜色埋藏在心底,像埋葬
一位故人;你的柏木如同一根新扦的嫩枝
在黑暗中引诱水的上升,花园的泥土
得以在世界的沉降中独独升起。
作为篱笆的柏木梯已学会将自己掏空,
抽芽,一夜间竟长成一座绿色的庙宇,
这庙宇仍将在鸟鸣的重叠中增殖,就像
你寄居的这座脱离亚细亚的孤岛一般。
2014年5月9日
(实习编辑:王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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