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树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闪闪发光的精馏塔
含着诗学的奥秘。
从最高一块塔板,空无处,气体凝聚成形,
犹如树叶凝聚着早晨的大雾。
阳光下小猫奔跑。
露珠闪闪发光。
它的内部一切都秘而不宣:
汽化,冷凝,停留——那馏出物
仿佛从一个家族的脉流中涌出,
从母亲的子宫中诞生
从晦暗不明获得了自身的结构、形式。
不发声,
不像婴儿一样报给世界以啼哭。
它还只是一个表象,
是一个词语从一团混沌脱出:
像一个幸存者出现于
一片瓦砾之中。
那冒着人肉气味的烟囱熄灭以后。
倒塌的房屋。
横陈的尸体。
他是唯一逃出最后一个携带真相的人。
经过精馏,馏出物或馏分
它的分子结构上砍去了芜杂的枝丫。
犹如词语,不是削弱了意义而是
腾出了内在空间。
好比这样的一天,
一个背插牌子的人被押向了郊野,
他的身旁是身穿绿军装的、荷枪实弹的队伍,
后面是围观的群众、灰色的原野和远处水库大坝
石灰撒成的标语。
世界辽阔,却不再有他存在的空间,
而他以一个人紧闭眼睛的绝望揭示那枪口深处的空间
和它的巨大的黑暗。
(编辑:李万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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