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赛第12期】夜游_【擂台赛第12期】夜游短篇小说

　　因为一个人，爱恨一座城。

　　细雨微霏，十月的西安，衬着路边低垂萧索的梧桐，唐风默默的路灯，本是夜幕下温润如玉的君子，可小C在大巴车上从玻璃窗向外看过去，却觉得这霓虹下光怪陆离的古城，露出了张牙舞爪的匪气，脑子里蹦出来的却是“杀人如麻”这几个字，哪座城不是饮着众人爱恨，留着悔憾不甘，蘸着细雨闲愁，吃到嘴里却似芥末一般不赚尽眼泪不肯罢休。杀人如无形，从来不溅血。

　　寒意静来，山路已近，一眼望不到头的是身后的繁华似锦，晓看红湿处的却是眼前凉意扑面的山。紧了紧外套，小C抬脚上路，跟第一次爬山的雀跃兴奋完全不同，四年了，自己也该长些记性了。景色如旧，夜上山路的游客也不少，本想能看到一轮清辉，可天上除了几颗暗淡的星，就再也看不到别的，也好，自己正好可以专心爬山，重走旧路，还想起自己第一次上华山。

　　大一刚报到，与几个女生一起游玩，当时自己一时好胜，赶在前面，想要把这座山征服，甚至连身旁那个大献殷勤几次试图搭讪未果的“痘痘男”都给气急败坏的甩在脑后，痘痘男顾名思义，当然是满脸的青春痘，后来虽长得也白净顺眼，和自己的闺蜜凑成了一对，要不是自己体力太好，或许，没有或许，自己已经走到了这，却很庆幸自己喜欢上了他，虽然不能和他一起走到最后。

　　故事的开始都是从平淡走向戏剧化，谁能想到一向身体健硕？四肢发达？的小C，爬到半道上就晕了，被一个好心的导游背到医务室，等到她吊着葡萄糖一觉从病床上睡醒，背她来的导游还在椅子上候着，虽然那人沉迷于手中的小说不可自拔，但是小C还是被感动了一把，虽然主要的原因是那导游不仅是一位迷人的帅哥，而且还是小C喜欢的大叔类型。是的，小C从小爸爸工作忙很少有时间陪她，为数不多父女互动也以不愉快的方式结束，当然，作为一名出租车司机，脾气暴躁态度粗鲁，都是常见，尤其是对待自家的妻女更是变本加厉，小C现在虽然能理解父亲的苦衷，可她缺少父爱也是事实。

　　又扯远了，看见小C终于醒了，大叔放下手中的小说，至少语气温和的问她：“怎么样？好些了么？医生不在，我让护士给你吊了葡萄糖，感觉能下床吗？”小C除了觉得自己晕的值，脑子里就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了，只好傻傻的点了点头，护士给她拔了针头，她向大叔道了谢，给了钱，转身就痛心疾首的走了，可惜自己从今以后再也不可能和他有别的交集了，一想到这，小C就可笑的心如猫抓。可没想到自己刚走到门边，大叔就挡在自己面前，小C的视线落在他的导游证上，“曾南树”名字真好，可是看他的表情，一脸的尴尬，不是吧，小C忍不住想，这就是一见钟情？大叔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那个，你的裤子弄脏了，穿我的外套回去吧。”裤子？这么关键的时候！小C不满的想，这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有什么呀？转身一看，小C恨不得立时昏死过去，好死不死大姨妈这时候来了。小C满脸通红，语无伦次道：“。。。怪不得，我的身体一向很好的，原来是我。。。。”

　　小C笑了笑，那时的自己确实想的太多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那温暖的感触还停留在上面，自己穿着宽宽大大的外套感觉有点滑稽，可闻到他衣服上面淡淡的咖啡味道，还有一种满满的说不出来的荷尔蒙的气息，又觉得自己因此而变得笨笨的丑丑的也无所谓。山上的大雾出来挡也挡不住，一开门小C就吓住了，现在她知道了，这是自己潜在的幽闭恐惧，可向人示弱小C也做不来，踌躇之间，大叔解了围说：“来，这雾太大，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带你下山去吧。”握住小C的手，带着她，竟让自己在浓雾中有了莫名的安全感。

　　夜里的华山虽然看不清楚景色，却能感受到润物细无声的寸寸生机，嗅觉，听觉，触觉，慢慢变得敏锐多情，现在自己再也不怕黑暗，不怕浓雾，不怕未知，可教会了自己的他，也不见了。

　　记忆不会撒谎，小C还记得他喜欢雪雨，说一起和她在伞下漫步，让他有一种隔绝尘世，天地间只剩下他门两个人的感觉。还记得他喜欢咖啡，无论什么牌子，什么口味，她以为像他那样的人，应该是喜欢茶的，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一直对什么都是淡淡的，谦和温柔的人，是自己错了。还记得自己笑他的名字，那南树，是不是就是孔雀东南飞里，自挂东南枝的，那个“南枝”？还记得，他将手上的这枚银戒戴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对自己笑着说，真好看。可自己忘记了，要戒掉这红尘三千，只取一瓢，首先要的应该是对方先戴上戒指，才是同心相结。

　　终于来到了这个结满锁的铁链前，小C自嘲的笑笑，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本来恋人之间不应该迷信，可是，钥匙还在自己手上，自己当初要是不那么粗心，忘记将开锁的钥匙扔下山去，是不是就可以和他永远不分开了？找了又找，看的眼都花了，小C盯着上面的C&Z，想要痛哭，却一滴泪也没有，将锁取下来，装进口袋，面无表情的继续爬。

　　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爱的其实不是自己呢？小C想，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呢？想到这，真的很不甘心，自己被分手，还天真的认为给他点时间，或许他就能想明白，可是这么快，他明天就要和别人结婚了，自己怎么像个傻子？小C拿出手机，拨通了曾南树的电话。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给我一个答案么？”

　　“你。。。何必呢？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可是分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虽然我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你在哪？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华山。”

　　“你？”

　　“我觉得这里环境不错，我要是能长眠于此就好了。”

　　“你不要做傻事，你还很年轻，还会有更好的爱情。”

　　“是么？可你连一个问题都不肯回答我，你说，我从这跳下去，那种感觉会不会像鸟一样？”

　　“你，不要冲动，我马上去找你，你站在那不要动！”

　　听着他气喘吁吁的声音，小C突然就笑了，他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善良的人，一瞬间她觉得夜凉如水，微风拂面，秋虫的声音都悦耳起来，缓了缓，面带笑容道：“傻子！骗你的，你还是这么不了解我，我是那么悲观的人吗？再说，你也没有足以让我飞蛾扑火的魔力。”

　　小C听见他不响了，知道他此时一定是一脸无奈挫败的表情，道：“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呢？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难道是我，我做

　　了什么让你非分手不可？”

　　寂静了片刻，小C听见那边苦笑几声说：“你要害死我了，我刚刚闯了红灯，我还以为你要问我，算了，是我自作多情，背叛你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怎么来指摘你？”

　　“不，你要老实说，你老是对我太好，以至于我根本分不清，对你来说什么是爱，什么不是，我想一定有我的缘故，你告诉我，我就去找别的幸福了，不然我还会一直惦念你的好，你不要这么卑鄙好不好？放我一条生路。”

　　“你？我一直以为你太天真太孩子气，不适合和我在一起，我只想平等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时时处处照顾着她，可现在，我没想到你也会这么咄咄逼人，这么决绝，是我看错了。”我不该问的，只要那个人不爱你了，所有的理由都是因为他不爱了，才能成为分手的理由，而他如果爱你，那么所有的特点甚至是缺点就都是在一起的理由，我怎么不懂呢？

　　“你知道吗？我，我把所有自以为的缺陷都改过来，只是想让你每天都能看见那个比昨天更好的自己，我现在克服了恐惧，甚至能在黑暗的地方独处，我不再莽撞，学会了能够心定气静的走路，你看不出来吗？我变得越来越像你，可你却说，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我那样的，你一直放纵着我任性，现在却告诉我你不喜欢那样，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所以才能这样毫不犹豫的放弃。”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果然，他原先对我的爱永远比不上我对他的痴迷，这世界永远是爱的多的人更伤心。

　　“不能，那对我只是一种折磨，你对我从来没有真的爱过，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我也不会留下你的号码，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那么，后会无期了。”

　　“那么，我祝你”

　　“不要，我不要你的祝福，这对我来说太残忍了，我宁愿你后悔，也不愿你就这样冠冕堂皇的祝福。”

　　小C挂了电话，不愿再说。想起了白天和他的未婚妻的交谈，那是自己儿时的好友，从七岁开始，她们就无话不谈了。

　　“你爱的人，总是不会错的，明天我还有事，不能去你们的婚礼了。”

　　“好吧，我会给朋友们解释的，可是我想让你接到捧花，我想让你当伴娘。”

　　“没事的，你一定是明天最漂亮的新娘，你们一定会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