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居浣花溪的一段爱情 薛涛与元稹姐弟恋

更新:2019-05-26 21:3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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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望江楼公园内的薛涛井。

成都望江楼,40米高的四层木塔历经风雨沧桑屹立江边。锦江波浪滚滚,令人追想历史风云。薛涛的命运正如她的名字那般,波涛不断。一生中被高官、名士赏识,成了史上首个女校书,但也曾遭贬谪打压,为了维持生活她发明了薛涛笺。晚年的薛涛归隐山林,仍担忧家国之事。鲜为人知的是,隐居成都浣花溪时,薛涛遭遇了一生中唯一的一场恋爱。

地理壹 扬名成都

八岁便能作诗 为赡养母亲被迫入乐籍

相传薛涛八岁那年,一日父亲薛郧坐在中庭,对着院里的梧桐忽然有了诗兴,便在纸上题了两句:“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他正在思索下两句时,一旁玩耍的女儿随即续上了两句:“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赢得父亲的赞叹。

长期致力于研究薛涛的西南民族大学教授、成都薛涛研究会顾问祁和晖认为,从小父亲便对薛涛像男孩那般教导,诗书礼仪样样熏陶,这是成年后的薛涛通音律、善辩慧、工诗府的缘由。

薛涛14岁那年,父亲染病去世。父亲毕竟在官场多年,还是有几个知己好友,在他们的接济下,头两年生活还勉强,只是官场毕竟是名利场,人走茶凉,最后实在因为生活困顿,薛涛被迫选择去当官伎。

祁和晖介绍,薛涛选择入乐籍是迫不得已。生活困顿无依之下,多才多艺的薛涛想凭自己的才艺养母糊口。在古代,女人能够选择的职业非常少,不能参加科考,又无设塾收徒的机会,只好充作官伎,作女乐当差,献艺谋生。唐代教坊乐伎有似日本艺伎,卖艺不卖身。

薛涛的选择也源于唐代的官府对艺伎需求庞大,唐代自高祖始,帝王多喜乐舞、民间胡乐盛行、民族融合使北方少数民族好乐之风俗波及中原,凡此种种原因皆促进了好乐之民风。

才艺出众成领导身边红人 或为史上首个“女校书”

贞元元年(785年),中书令韦皋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在一次酒宴中,韦皋之前已知薛涛有才,便有意试探,让其即席赋诗。薛涛神态从容地拿过纸笔,提笔而就《谒巫山庙》:“朝朝夜夜阳台下,为雨为云楚国亡;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韦皋看罢拍案叫绝,从此帅府中每有盛宴,薛涛成为侍宴的不二人选,很快成了韦皋身边的红人。

一年以后,韦皋因欣赏薛涛的才情,准备奏报朝廷,让她担任校书郎的官职。“校书郎”的主要工作是公文撰写和典校藏书,类似韦皋身边秘书。虽然官阶仅为从九品,但这项工作的门槛却很高,按规定,只有进士出身的人才有资格担当此职,大诗人白居易、王昌龄、李商隐、杜牧等都是从这个职位上做起的,之前还从来没有哪一个女子担任过“校书郎”。

府中护军向韦皋进言称薛涛是艺伎出身,授以官职恐落人话柄,于是报任女校书之事就搁置下来了。后世称薛涛为“女校书”即源于此,后世观点也认为,女校书之名只是后人的敬称,实际上薛涛因曾为官伎,从未获得校书郎的官职。

但是史学界也有声音认为,薛涛是货真价实的女校书,祁和晖就持这种观点。元和二年(870),武元衡镇蜀,见薛涛所献诗表现的文才与书法,“重涛之才,奉为校书郎”(张蓬舟语)。但张氏认为“奏而未授”(见张蓬舟《薛涛诗笺·薛涛传·女校书考》)。“我认为一个大军区司令,奏聘一名文职人员,只须报俻,无须待批。中唐以后,随着朝廷对藩镇的掌控力日渐衰弱,‘校书郎’已不只是朝廷设置,各大节镇府皆可设置。”祁和晖说。

其实,薛涛为校书郎之事,前人多有提及,并且是在一些很正式不宜戏谑的场合。明代何宇度在其《益部谈资》中提到此事时就认为:“墓在江干,碑题‘唐女校书薛洪度墓’,想此碑或系段文昌之旧题。”明代杨升庵的历代状元榜也称:“女校书,唐薛涛也。”

地理貳 被贬松州

遭韦皋处罚贬到松州

20岁退隐发明“薛涛笺”

据望江楼公园工作人员介绍,薛涛的住址并不在现今的望江楼公园内。薛涛成都市内的居所主要有两处:一处是在西南郊浣花溪旁的万里桥,另一处是在城西北的碧鸡坊。此外,她还曾在松潘待过,个中原因颇为辛酸。

据有关史料记载,薛涛入乐籍后,因其机敏巧慧又娴于诗文,深得当时西川节度使韦皋的喜爱。蜀中官僚看到了薛涛在韦皋身边的重要作用,于是纷纷巴结薛涛,并且企图通过薛涛贿赂韦皋。《薛涛传》记载:“使车至蜀,每先赂涛,涛亦不顾嫌疑,所遗金帛,往往上纳。皋既知且怒,于贞元五年罚薛涛赴松州(即今四川省松潘地区)”。

薛涛被贬松州之后,曾写了数十首诗献给韦皋。一年后,因献诗获释。回到成都后,她立即脱离了乐籍,退隐于西郊浣花溪之锦浦里,种琵琶花满门,时年二十岁。脱了“乐籍”,失去官家供给的薛涛此后靠制“红小笺”纸业谋生,这就是有名的“薛涛笺”。

薛涛一生酷爱红色,她常常穿着红色的衣裳在成都浣花溪边流连,随处可寻的红色芙蓉花常常映入她的眼帘,于是制作红色笺纸的创意进入她的脑海。薛涛最爱写四言绝句,律诗也常常只写八句,她嫌常用的纸张尺幅太大,一直有制作适于写诗的小巧纸笺的想法。正巧薛涛居住在浣花溪畔,是当时四川造纸业的中心之一,于是,薛涛指点工匠制成了这种既便于携带又便于交流且带有个人色彩的“薛涛笺”,这大概是中国最早的“个人定制”产品。

地理叁 隐居浣花溪

与元稹一见钟情

姐弟热恋仅仅三个月

公元809年,三十岁的大才子元稹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出使四川。元稹久闻薛涛的大名,想趁此机会一睹女校书的风采。在司空严绶的介绍下,两人终于谋面。当时韦皋已死,薛涛一直在浣花溪过着隐居生活。已经40岁的她早已心如槁木,不想再陷入红尘纷扰。然而薛涛可能也仰慕元稹的才学,便去和他见了一面,没想到年龄相差十岁的两人却一见钟情,互相为对方的外表、气质与才华所倾倒。于是二人便展开了一场刻骨铭心的“姐弟恋”,这也是薛涛一生唯一的一场恋爱。

元稹并非长情之人,他的传奇小说《莺莺传》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爱情观,更有学者认为,元稹便是小说中的男主角,那个抛弃崔莺莺的张生。鲁迅就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说:“元稹以张生自寓,述其亲历之境。”

他娶太子少保韦夏卿的女儿韦丛为妻,但元稹对韦丛并不忠贞,他与薛涛相恋时韦丛尚在重病之中。不久27岁的韦小姐香消玉殒,元稹一度颇为悲痛,连写了三首悼亡诗,即《遣悲怀三首》,其中最著名的一首这样写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但仅仅两年之后,元稹便娶妻纳妾。

元稹与薛涛热恋了仅仅三个月,之后元稹结束公差离开四川,从此鱼翔浅底,鸿飞长空,人间蒸发了。空留下多情才女薛涛饱尝相思之苦。其后元稹和刘采春的绯闻闹得甚嚣尘上时,远在成都的薛涛,收到来自白居易的赠诗:“若似剡中容易到,春风犹隔武陵溪”,意思是劝薛涛死了这条心,因为无论如何,她和元稹都是没指望的了。

公元831年,元稹在武昌节度使任所猝然离世。白居易作《祭微之文》追思元稹,薛涛缄默不语。次年,薛涛也离开了人世。

关于这段感情,史学界有一些声音表示质疑。但大多数人宁愿相信,多才多情的薛涛是有过这段爱情的。

地理肆 留名望江楼

年过花甲登筹边楼

明蜀王复制薛涛笺留下薛涛井

与元稹的缘分结束后,一生命途多舛的薛涛更加心灰意冷,从此她脱下了极为喜爱的红裙,换上了一袭灰色的道袍。人生垂暮,薛涛逐渐厌倦了世间的繁华与喧嚣。她离开了浣花溪,移居到碧鸡坊(今成都金丝街附近),但她心中对家国的豪情仍在。

公元830年,唐朝与吐蕃边境战事频仍,时任剑南西川节度使的李德裕为加强战备、激励士气、筹措边事,在如今的四川省理县修建了“筹边楼”。李德裕是晚唐有名的政治家,颇有战略眼光和讲究斗争策略,他治理西川两年,西拒吐蕃,南平蛮蜒。时已年过六十的薛涛受到激励,来此登楼,留下一首流传千古的名诗:“平临云鸟八窗秋,壮压西川四十州。诸将莫贪羌族马,最高层处见边头。”筹边楼也因此名扬天下。

薛涛的诗句,虽以清丽著称,但也不乏男子的英豪之气。这也引得后人崇敬。明代时,蜀献王朱椿为了纪念薛涛,就在今天的成都望江楼公园打井建作坊,仿制薛涛笺。因为此地井水经砂质地层过滤,甘甜清冽,所制出的纸号为上品。蜀藩王在此制笺时,井旁曾建有堂屋数楹,并有吏卒看守。而建作坊留下的井,也就是如今望江楼公园的“薛涛井”。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杨尚智摄影刘陈平绘图 李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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