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 ｜惊艳时光的水墨画

文/王慧春

绍兴，向往已久的江南水乡、桥乡、酒乡、书法之乡、名士之乡，终于浅浅地走近了它。神工八字不寻常，不涉中间路已张。诗人用神工形容八字桥，足见它的非凡之处。有人说，到了八字桥才算到了真正的绍兴。百闻不如一见，才到桥头，便看到状如“八字”的青石板桥。上得桥来从右手方向下来，却不见坐乌篷船的地方，见一妇人出门河边取水，问及才知在桥那边的对岸。复上桥，从桥上横跨到街对面，从桥的那一面下来，抬眼看到“八字桥乌篷船码头”的招牌。这古老的“八字桥”将河道与街道紧密相连，一个“小桥流水人家”、没有过分渲染的水乡自然而然地诞生。你徜徉在绍兴的街头巷尾，路遇的不仅仅是八字桥，还有半圆形桥、五边形、七边形的石拱桥等等，桥桥千姿百态韵味无穷，桥与桥珠联壁合相映成趣，真不愧“万桥之乡”的美誉。

酒香不怕巷子深，美食不怕藏得深。前面已有七八人在排队等待乘坐乌篷船，向江面远望，有小船向这边划来，乌篷船漂浮在江面上，像一朵盛开的莲花，甚是美艳。就在排队的当儿，女儿都忍不住去买了黄酒奶茶，淡雅的香味让我禁不住向她索要品尝。酒，已经在十多年前就不喝了，但我对酒香记忆犹新，粮食酿的，更是醇香；奶，我从小喝羊奶长大，也到牛奶厂喝过纯奶，十足的浓香；茶，柴米油盐酱醋茶，开门七件事，西湖龙井的纯香、白荷花的淡香。黄酒奶茶把这三种食材比例调得刚合适，有如同青草和苍穹气息的奶香、和着回味悠长透着一丝苦涩的茶香，合着甘爽味长醇和浓郁的酒香，没有一顶点儿添加剂的味道。我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忘了再还给女儿。见状，她悄无声息地又去买来木莲豆腐，我本以为与长沙的臭豆腐、淮南八公山豆腐似的，是豆腐的一种，却不然，是夏天的一种冷饮，晶莹剔透、白嫩嫩的，带着自然的植物清香，入口即化，风味独特。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曾几何时梦里“乌篷船”这位“君王”，带着我们畅游在这钱塘江里，师傅不紧不慢地摇着橹，穿过八字桥，折回向广宁桥方向划去，在两岸绿树的陪衬下，鲜红色的救身衣格外耀眼，女儿被这流淌的清清水，撩拨得把手伸出船外开心地划拉着，师傅赶快提醒，要注意安全。经过右手边的另一座八字桥，女儿拿手罩着光线，试图探向更远的桥的那一边，我思忖，是否还是整个街道建在水上？虽看不到，但可确信那边也一样是枕河人家的原味生活，一样会让你感觉到生命的活力和美好。

一路风景一路行，一程美景一程赏。仓桥直街，小桥流水、街坊台门、斑驳的白墙，让人穿越回百年前的明清时代。青石板路两侧是高高低低的店铺，小酒馆，咖啡馆、杂货铺、手工作坊店。店铺前挂着帘招、悬着小红灯笼，窗前挂着刚洗的衣服，门前叠着日常的杂物。叫卖声不断，游客来来往往，特别是年轻的游客在找着不同角度打卡拍照，此刻，生活的琐碎与诗情画意同框。在街区里随意地逛一逛，品品越城的各种特色小吃，顺带一折“三味书屋”回家，将绍兴的点滴一一珍藏。瞧一瞧门前一排酒缸的别样特色，猛然发现我们游客丝毫不影响街区浓郁的生活气息，临水而居的人家，日子过得如门前流水般平静从容，这也应是百味人生中的一二味吧？书圣羲之翰墨香，故里佳话传千年。今日去书圣故里走走，据说也是“学界泰斗”蔡元培的故里。在街区里，转个身就邂逅一段历史，那些悠长寂静的小径都有故事感满满的名字，“躲婆弄”便是其中之一。据传说王羲之题扇桥边遇一卖六角竹扇的老婆婆，挥毫在扇面上题了字，告诉老婆婆说：“你就说是王右军写的，一百钱一把。”果然，大家一抢而空。第二天，老婆婆拿扇子来找羲之题字，羲之笑而不答，躲进了这条小巷子。故事诙谐有趣，不禁掩嘴一笑。在这一片老城区里，到底藏着多少千百年间动人的古城旧事，谁又能说得清呢？大家之作随处见，作古先辈现眼前。祖父生前是一教书先生，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父亲受他的影响，也是一人民教师。从我记事起，全村过年用的对联都是他们俩写的，我是他俩的小书童，所以对书法略知一二，但没有太多的鉴赏能力，以至于每每路遇文人墨客提着大毛笔在路边的青石板上写字时，我总愿把那样的老者幻想成他们俩，可那真能是我的爷和大吗？鲁迅故居长驻足，先生虔敬浸时光。最熟悉鲁迅笔下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不必说碧绿的菜畦，也不必说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油蛉低吟，蟋蟀弹琴......其实就是一菜园子，可那是鲁迅童年的乐园。三味书屋是迅哥读书求学的地方，先生的戒尺、严厉的训斥，被惩罚之后刻在书桌上的那个“早”字。为何不单写百草园，不只写三味书屋呢？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到底有多远？哪个人儿时是想着读书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现实生活里没几步远，但那却是从乐园到学堂、从假期到开学、从童年到青少年，每个人的这一段路是不尽相同的，大概永远也是甚远甚远的，也就是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让鲁迅以及今日之我们，渐渐懂得了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情。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鲁迅故居里随处可见鲁迅各个时期刚毅的照片，从他的目光中慢慢品读这句诗，也回味前段时间电视剧《觉醒年代》里的迅哥，曹磊把迅哥的外在形象、独立性格、故事情节演饰得淋漓尽致，征服了广大观众，并且获得了超高的人气。特别是他趴在地上写《狂人日记》、在街上看到人们蒸着吃“人血馒头”、还有那满地的草稿等画面，走着走着便开始恍惚，是不是误入了时光深处？今日之绍兴，曾是春秋时期越国的中心、三国时期孙权在此威风凛凛写下了下段壮丽的历史，宋代不仅有辛弃疾挥洒豪放的诗句、还有王阴明在这里讲学、街头巷尾人们聚在一起吟咏诗文。近现代这座沉淀了历史韵味的城市，更是中国文学的摇篮，历史与现代文明在这里交汇，古韵与新潮文化在这里碰撞，漫步在市井之间，随处可见诗情画意的景致，随手一拍便是幽雅的水墨画，惊艳了你我，也惊艳了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