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妻子

　　
　　梁实秋大师在《忆周作人先生》一文中说：“一个人的妻子，如果她能勤俭持家，相夫教子，而且是一个温而正的女人，她的丈夫就一定会受到她的影响，一定会爱她，一定会爱屋及乌的爱与她的有关的一切。”
　　我有幸在芸芸众生当中遇到慧娘，有缘分娶到这么一个好姑娘为妻子，是我此生最大的骄傲和最幸福的事情。自从和慧娘成家、生子以来，这么多年了，慧娘的心思和精力全部都投入到我和儿子的身上。她用她的小聪明，用她的辛勤汗水，用她的那一双又白又嫩的小手，为我、为孩子和她自己建造了一处挡风遮雨的小宅院。
　　我们家这处花园式的小宅院里，不但常常释放出一家三口人的开心笑声，而且还有一条聪明、调皮的小黄狗，一群漫游在水泥池子里的各色锦鲤，以及一年四季轮流怒放的各种类花卉来填补、丰富家里的日常生活情趣。
　　说实在的，下辈子，下下辈子，大下下辈子，只要慧娘乐意嫁给我这个干啥啥不行，大事入不了心，小事进不了脑子，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生活能力挺差的傻汉子，我还是愿意和她携手漫步走完这条风光无限的人生之路。
　　成家这些年来，我很少过问家里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日常生活当中的琐碎事情，更是很少往家里买什么东西，即使是偶尔买点什么东西也是吃亏上当，惹一肚子闲气。
　　我依稀还记得，那年端午节的早上，一家三口人吃完早饭，慧娘刷洗完碗筷，跟我说她要上菜市场去买一斤小山羊肉，中午包羊肉水饺吃。
　　当时一听‘羊肉水饺’四个字，我的双眼顿时发亮，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头，兴致勃勃地跟慧娘说：“好长时间没吃羊肉水饺了。饺子就酒，越吃越有。这样吧，你在家里和面，我去买羊肉，等我回来后，咱俩一块包饺子，中午美美的大吃大喝一顿。”
　　我嘴里哼哼着小曲，骑着自行车，一路直奔菜市场的羊肉摊，停下车子，屁股坐在车座上，一只脚站在地上，买了三斤多羊肉，调转车把，蹬起自行车一溜烟地往家赶，进了屋，眉开眼笑地跟慧娘说：“老婆，你看看，这块肉多好，多新鲜呀!咱俩赶快包饺子吧！”
　　慧娘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接过羊肉，另一只手翻开羊肉，脸色立马就变了，邹着眉头说：“哎呀！这哪里是什么小山羊肉，这是一块老绵羊肉。嗨！傻老公，看看，羊肉里面包着一块羊油，还有两块大骨头!唉!你可真是的！这么大岁数的人啦，买东西还不长眼睛。”
　　我看着慧娘双手捧着的那块羊肉，懊恼地说：“当时我明明是看着她切好了肉，用电子秤称完包起来的。哎！那个女人真是太鬼了，手法也太快了！简直是比魔术师都厉害啊！”
　　我依稀还记得，那年秋季的一天下午，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买了五斤桔子，到了家，慧娘用电子秤称了称，撅着嘴，恨恨地说：“这桔子还不到三斤半哪，还都是用水泡过的，看着新鲜，可不好吃呀！”
　　我一听慧娘这话，便赶紧剥开一个桔子，放到嘴里一瓣，轻轻地嚼了嚼就赶紧吐了出来，大声地喊叫着说：“哎呦我的妈呀！这么苦啊！哪里还有一点桔子味呀!以后我再也不在路边上买那些小商小贩的东西了。”
　　我依稀还记得，那年春天的一个星期天的上午，一时心血来潮，就想讨好讨好一年四季，一天到晚闲不住手脚的慧娘，准备勤快勤快，干点像样的家务活表现表现。心里这么寻思着，一抬头看见墙角那台已经安睡了几个月的落地扇，嘴里不由自主地就朝着在卧室里拖地的慧娘喊叫着说：“老婆，这台落地扇不是坏了吗，现在我就来修理修理它。”
　　慧娘在卧室里一边拖地，一边扯着长腔回应说：“你想修就修呗，只是别给我鼓捣坏了就行。”
　　“看你说的，我还能这么笨吗！”我嘴上这么说着的时候，就走到了落地扇的跟前，撸胳膊挽袖子，准备着手修理修理它了。可还没有等到我正儿八经地上阵，就慌慌得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才好了。我愣愣地站在那儿，看着落地扇，脑子里寻思着，它哪儿坏了？怎么修呀？我也不会修理这个东西呀！我沮丧地摇了摇头，像个泄了气的大皮球似的，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开了那台落地扇，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抽起烟来。
　　谁知道，拖完地的慧娘站在卧室的屋门口，正巧看见了我的这一举一动，顿时笑得咯咯的，她一边笑着一边走到沙发前跟，笑眯眯地对我说：“笨老公啊，你就给我乖乖地坐在这儿抽烟喝茶吧。你看我的，一会儿我就让它给你送来凉丝丝的清风。”
　　慧娘是个心灵手巧，思维缜密，会过日子的女人。日常家庭生活当中所需要的针头线脑，牙膏香皂，鞋袜衣服她都买特价的。家电、家具等等物品的生产厂家，是不是名牌产品，环保不环保，全城哪一家商场里出售的价格是多少，什么时候大降价，她是没有个不知道的。
　　慧娘天天到菜市场上去买菜，每天都得先在菜市场上转悠一大圈，了解一下当天的行情，然后再从那些朴实的农民手中买来所需要的物品。她好像天生就会给人家相面似的，一眼就能认出哪个人是奸诈的二道贩子，哪个人是憨厚的农民；两眼就能看出来哪个人做买卖实在不实在，哪个人喜欢坑人。她不管买什么东西，亦或是买谁的东西，从来都不兴沾人家的便宜，但也不会凭白无故地吃什么人的亏。别管是买鱼买肉，还是买什么青菜，只要和人家讲好价钱，她连人家的秤杆子都不用看，双眼一打量，小手掂一掂，就知道重量是多少，谁要想忽悠她，那可真是有点不容易。
　　慧娘的一双大眼睛确实是挺厉害，就连超市里那些桔子堆里的桔子，她都能一眼分辨出来哪个是公的，哪个是母的。公桔子酸，母桔子甜。
　　慧娘的那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确实不一般，结婚这么多年了，就连我这个挺聪明、挺狡猾的人，背地里做点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硬是没有一件能瞒过她的那双火眼金星。
　　慧娘的眼睛不但尖，而且记性也很好，就连当年在玉满城酒楼里私定终身的时候，我即兴写给她的那首诗，到现在，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只要高兴了，就好自我陶醉地吟咏着给我听一听。
　　会讲话的大眼睛，
　　是我欣赏的精灵。
　　天真无邪的眼睛，
　　是我希冀的爱情。
　　
　　会传情的大眼睛，
　　充满阳光的人生。
　　柔情万千的眼睛，
　　懂得生活不公平。
　　
　　会思索的大眼睛，
　　沙漠里的蓝水晶。
　　月牙泉似的眼睛，
　　伴随我荡漾终生。
　　家里日常生活当中的一些琐碎活儿，慧娘几乎没有一样是不会干的，也没有什么活儿是她不敢干的。电脑、电视、冰箱、洗衣机有了什么小毛病，她都敢拆了修理修理。电动车、气管子、水龙头，水箱坏了，她从来不求人，挽挽袖子就能干，也会干。就是平时摘个青菜，洗个碗，刷个锅这一类的小活儿，她也能找出个省时省力的小窍门来干。就连我们家里养的小猫、小狗，巴西龟、罗汉鱼得了什么怪毛病，她都敢像模像样地像个兽医是的给它们吃药打针，医治好它们。
　　慧娘说话办事用心，不惹人烦，脑子反应特别快，两个大眼睛眨巴眨巴就是九个心眼，聪明机灵的很。家里偶尔有了什么重一些的体力活儿，亲戚朋友，谁会干这种活儿，谁能干好这种活儿，谁愿意帮助她干这种活儿，她心里都有数。这些年来，不管是谁，帮助慧娘干完了什么重活儿，不但不厌烦她，而且还喜欢和她闲扯一阵子，她扯得人家高高兴兴地走了还没弄明白刚才他们都闲扯了一些什么事情。
　　这些年来，家里的一些废旧报纸、塑料袋，甚至就连一家三口人洗脸、洗脚的脏水，都让慧娘给利用了起来。她经常教训我的口头禅是：“老百姓过日子，吃不穷，穿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吃东西，慧娘不讲究，也从来不乱吃什么东西，什么狗肉、驴肉、鸽子肉的，她连看也不看一眼。天天一日三餐的粗菜淡饭，从来都不嫌。
　　穿衣服，这么多年了，慧娘几乎都是买一些廉价的衣服穿。她身上穿的那几件所谓好一点，时髦一点的衣服，几乎都是我一时生了气，硬拽着她到百货大楼里喝令她硬着头皮买回来的。
　　平时过日子，慧娘像个守财奴似的，把一分钱都看得有月亮那么大。其实，慧娘并不是一个守财的人。亲戚朋友，同事们家里的婚丧嫁娶等等事情，她花钱花得有分寸不说，而且对那些对我们家有恩惠的人还挺大气的。
　　我常常冷笑话慧娘：“你这一辈子是大头不算小头算，就算是你手里现在有个一百万，算来算去算到头，你还是会算计成一个穷光蛋。”
　　冷笑话慧娘归冷笑话慧娘，就在我这么冷笑话慧娘的日子里，一天天，一年年的，我是从心里头越来越欣赏她，越来越爱恋她，越来越敬重她了。她在我的心里面、眼睛中，那就是一个圣母。她圣在做人做事心地善良，有正义感；她圣在心里有儒家学说的理念，有传统的家庭观念；她圣在有勤俭朴实，吃苦耐劳的生活美德。
　　前几年，我父母一心一意想住一套新房子，慧娘知道了我父母的心思之后，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就将我们里的积蓄全部都拿出来不说，还跟几个朋友借了一些钱，这才算是给我的父母买完了房子和家具。
　　慧娘了了我父母的心愿之后，笑眯眯地跟我说：“为了让老人的生活舒适点，快乐一些不说，光是为了你这个大笨蛋，这些钱，我都花得值了，你说是不是呀？再说了，将来等到老人们都走了，咱的儿子也长大了，到时候都不用给儿子买房子了，这真是一举双得的好事啊!你说是不是！”
　　慧娘只要高兴了，她就好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咱们家里有点钱也不能乱花钱，可有了事情就不能不花钱，心疼也不行。钱花没了，再攒吗。”
　　这两年来，慧娘整天格外地省吃省用的过日子还钱、积攒钱，手里刚刚又积攒了几个钱，这不，前几天她在曲阜九仙山上给我父母买了公墓，弄的家里又是一分积蓄也没有了。
　　昨天晚上，慧娘跟我说：“咱们家虽然穷一些，你也绝对不能利用职权去贪污受贿。人，不是为了钱而活着的，做人得有思想、得有人格，我就是喜欢你的正直，欣赏你的人品。咱们俩都有工资，将来老了也受不了什么难为，你看看，今年咱们这不是又办完了一件大事吗。以后老人走的时候，咱就不用慌慌了。老人活着的时候能住上新房子，老人走的时候有一个像样的安乐窝，就是你这个做长子的平时工作忙一些，陪伴父母的时间少一点，你父母，你的弟弟妹妹们，谁也说不出你一个不字来，这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有些亲朋好友好对我说：“你老婆怎么像个狐狸精似的，一年一年的就是不显老，不能说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吧，可确实是挺受看的。”
　　我只要听到别人说这一类的话语，心里就特别舒服。别管这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都会格外喜欢这个人。即使这个人是我平时厌烦的人，只要他夸奖我老婆几句，我都会很开心的，都会眉开眼笑地跟他聊家常。
　　慧娘从来不化妆，也不会化妆，她用的化妆品就是我和儿子都都用的那种廉价的大宝牌护肤霜。即便如此，这些年来，她脸上的肤色一直是白里透红、细腻光滑，富有弹性。
　　慧娘从来不出去跳什么舞，健什么身，可她那娇小玲珑的身材，这些年来，依然饱满的像个靓丽少妇，尤其是她那种清水出芙蓉似的清新气质，一点也不像四十多岁的女人，浑身上下依然还散发着职业女性的优雅风韵。
　　慧娘让人猛不丁地打眼一看，并不是一个多么出色出众的女人，可我是越看越觉得她特别耐看，每天都惹得我是看也看不够地看。
　　慧娘的五官长得很协调，尤其是当她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的那种娇媚的幸福神态特别迷人，就像一朵四季开不败的睡莲，让我永远都欣赏不够。
　　慧娘从来不在背地里说三道四的议论别人，她聪明、乖巧，为人处世情愿自己吃点亏，受些委屈，也不会招惹家族里、亲朋好友之间，以及社会上那一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是是非非，更不会去捅咕那一些乱七八糟的马蜂窝。
　　慧娘是一个让丈夫非常省心的妻子，她的心里充满了无私的爱，她这一辈子处处都替我和儿子着想，她好像就是为了我和儿子而活着是的。有的时候，我都觉得她活的挺累心，可她自己却觉得天天都活得很快乐，很幸福。
　　人到中年，理智了，也俗气了，生活当中的许多事情都已经褪了鲜艳的色彩。这两年，家里这种平静、舒适的小日子，已经把我青年时期的斗志、激情和梦幻都给淡化成了一杯白开水。
　　现在，我的心里头几乎是只有慧娘的喜怒哀乐和儿子的前途事业了。实在是不愿意为了个人的什么事情再到社会上去追逐什么波涛，戏耍什么浪花了。社会上那些人情世故，凡俗礼节的事情太麻烦，太累心，太浪费脑子，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平日里，只想静静地读几本书，十天半个月地写篇文章，咀嚼咀嚼自己这种平淡的生活滋味，咀嚼咀嚼这种平庸的人生感触、感觉和感想。
　　这两天，我总是这么寻思着：一个做丈夫的，在这条漫长的人生旅途中，首要的一件大事，那就是要经常地品读。，才是人世间里最有意思、最实惠、最美妙、最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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