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西住了好几年,竟然不知道玉泉路有两棵古银杏。还整天想着大觉寺里那棵古银杏。
前天晚上,去五棵松王菲演唱会,虽然买不上票,但因为离的近,就去凑热闹。外面停着救护车,警车什么的。还有一群大妈在跳舞。稀稀拉拉的粉丝在可怜地等票。我混进第一道口,进第二道口听说里面还有两道口,我一听顿感索然,比监狱还森严。如今的王菲就一赚钱工具,已经离歌手很远了。从此,不再喜欢王菲。
回来的路上,因为天已晚,人也少了。路过玉泉路,忽然被一树冠吸引,我定睛一看,这不是银杏吗?我非常惊讶。如此普通的玉泉路,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银杏树,我感到它仿佛是忽然从天外飞来似的。曾经的最爱,让我失望而归。却在失意的路上遇到美丽的银杏。所以,我们有时不必在乎失意,此处不开花,自有开花处。
资料说,北京石景山区玉泉路地铁口西侧路北两株银杏树,系元代灵福寺遗址遗存树木,已有700多年,树干要三、四个人才能将其围抱,为一级古树。1965年,北京修建一号线地铁,原建设方案中,这两棵古树正好处在玉泉路站站口的位置。为保护古树,周总理亲自批示,修改地铁建设方案,延长玉泉路站至八宝山站地铁的距离,两棵珍贵的古树得以保留至今。银杏一雄一雌。原来这里也曾是寺庙,为什么寺庙都爱栽种银杏呢?难道,那时的老百姓就知道银杏是树中长寿者?大概,因为秋天那一树的辉煌吧。
第二天,我迫不及待地跑到银杏树下。我为平时从没注意这高大的银杏而羞愧,就象人们经常骂那些不识货的人有眼无珠。我们经常舍近求远,总觉得美在远方,而忽略眼前。想起那则佛和蜘蛛的故事,陪伴它几千年的是它脚下的草。我深深为这古老茂密的银杏所倾倒。东边这棵雌银杏已经完全金黄,西边的雄银杏还有些绿,但叶子的弧形很完整,叶边一圈黄色围绕着叶心的绿,弯弯得很漂亮。
我在金黄的银杏树下,绕来绕去,镜头怎么也装不下她巨大的树冠。粗大的树干,树皮深深地裂开,我凝视着树干的裂痕,想起人生。那一条条沧桑的痕迹,令人触目心惊,仿佛苦难老人脸上的皱纹,沧而不老,却劲。那沧桑上面是如此的辉煌,只有经历里苦难,人生才会精彩。这银杏多么象古老的中国,忍辱负重地养育着她的子孙。那粗大的树干,枝叶繁茂。树干把营养都给了枝叶,自己干裂着。所以,落叶都归根,很天意的巧合。树是如此,人也如此。
我坐在树下,任秋日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我抬头遥望着银杏,因为她实在太高了,我只能用遥来形容。曾经的秋日午后,我更多在家里,吃点东西,看点东西,然后冥想。今天的午后,我把自己给了银杏。全身心地欣赏着这古老的银杏,欣赏她黝黑的枝干,欣赏她那垂落的枝叶,欣赏她在阳光里尽情释放得生命力。路人用各种目光看我,而我旁若无人。也有几个摄影爱好者,对着银杏按着快门。我不知道他们选择了什么角度,也不想知道,我有自己的喜欢。
秋天是我最爱,就爱这一树一树的辉煌,一地一地的飘零。我喜欢看秋天的树在秋天的阳光里闪烁着,互相辉映,秋天因此而充满迷人的魅力。他们一年的发芽生长,就为在秋天这一辉煌。就算落了,也没什么遗憾。所以就有了“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我醉心落叶的静美。仿佛一种爱情。树也有营养及时输送不上的时候,于是它要休息了,叶子静静地离开了。爱情也一样,人也有精力有限的时候,精力上不去的时候,爱情会枯萎,所以我们不要怨恨,象秋叶一样静静地离开,开的美丽,落的美丽,一生的回忆也美丽。但,来年新的希望萌芽,我们是多么的喜悦。树在岁月的风雨中沧桑,人在感情的悲喜中沧桑。
我用手机听着钢琴《秋日的私语》,坐在落叶上,看着银杏树,消遣着这个午后。银杏看着我如此地陶醉,仿佛也更加风情万种了。大概风情万种也就是从这里来的,风里的枝叶,会摇曳出不同的姿态,或正面或侧面,每个姿态都那么的美。赏心悦目。如果这银杏不是在路边,还在寺院里的话,那金黄的叶子在寺庙的瓦楞的衬托下,会更美,更吸引人。而现在,车来车往,人们为了生活匆匆奔波,都忽略了这银杏,以为它和路边树一样。就象一个美女沦落成了一个站街女。不过,就算是站街女了,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我喜欢这落叶之美,曾经有一网友叫落叶之美,他说他喜欢钓鱼台的银杏。就因为他美丽的网名,我答应了他的邀请。吃了海底捞,喝了咖啡,看了迈克尔。杰克逊的电影。因为他的网名,所以不曾忘记他的人。落叶之美。
从玉泉路回来,路过半月园公园,里面的银杏也正金灿灿地点缀着小区。树上金黄,地上金黄,温暖着我的目光。孩子们正在开心地玩着落叶。一个父亲带着女儿边走边摇银杏树,立刻金色的叶子纷纷而落,女孩高兴地接着叶子,这一幕让我感动。有时一个父亲对孩子并不需要豪言壮语,只这么一个温馨的行为,能让我们怀念一生。就象我的父亲。“无边落木萧萧下”是中年人的苍凉,而有了孩子的童趣,就变成了一种美好。我目送他们一路摇着落叶走远。
近处两个老人,静静地坐在树下,身边全是落叶,静静地散发着语言无法描述的意境。我的心也进入一种语言描述的意境,只可凝视,不可言传。(文/渠芷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