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曹先生是多年后的一个夏天,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季,闷热的让人窒息。不知道是不是甘肃特有的气候让人觉得总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曹先生是一所培训学校的副校长,忙碌自然是不可少的,而我做为这次采访他的专栏编辑自然是要做足功课,事先了解曹先生是甘肃天水人,天水市位于甘肃省东南部的一处,是伏羲的发源地,可谓是人杰地灵,天水得名“天河注水”的美丽传说。
据说是远在三千年前,天水本无此市,甘肃本市干旱之处,一天夜里狂风呼啸,雷电交加,一道金光闪耀,地上出现红光,只见大地连续震动,裂开一道大缝,只见天上河水倾泻而下,注入裂开的大缝中,形成一湖,名曰“天水湖”,此湖“春不涸,夏不溢,四季莹然”。人们说这湖水与天河相通,便叫它“天水”。天水市便由此得名,虽然很玄幻,但却世代相传。
我和曹先生约定上午十点进行采访,初见曹先生他是一位瘦弱的青年,拄着一只拐杖,走路的样子有点跛脚。他彬彬有礼,极为谦逊,说话也是柔声细语,似乎不像一位领导,倒像是一位久违的老友,他的办公室也极为简单一张会客沙发,一个简易的办公桌,和一盆清香淡雅的茉莉花,墙上挂着他自己亲笔书写的书法“宁静致远”。曹先生说自己平时喜欢书法,少年时曾是天水师范学校学习小学教育的,书法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所以知道现在他依旧保持每天都要有两个小时研习书法。而他的字可谓“行云流水,清新飘逸”。曹先生向我介绍他们的学校和一些特色教育后,我们的采访也结束了。就在出门的时候无意看到曹先生桌面上有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扎着小羊角辫的女孩儿,很可爱的样子。我问曹先生您不像是有这么大孩子的人呀,曹先生笑了一下,说:“这不是我的孩子,是一个我一生都不想忘记的女孩子”。曹先生抬头看着窗外,并点燃了一颗烟。转身问我:“不介意我抽烟吧。”,“您随意”。曹先生深深吸了一口烟说:“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那种毕生难忘,为她做疯狂的事”。很难想象这样一位谦逊有礼的曹先生也会有这种激情岁月呢。
带着曹先生的这句话,我走在回宾馆的路上,我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工作的忙碌让我忘记上次谈恋爱是什么时候。正在游走思绪的时候,曹先生的电话打来,问我是不是有时间,约在学校边上的一处咖啡厅。稍作打扮我来到咖啡厅,曹先生示意我坐在对面,服务生问我需要什么,我说:“卡布奇诺”,曹先生则是要了一杯清水。我开玩笑的问他:“来到咖啡厅和水是不是暴殄天物”,他笑着说:“我不是一个会享受小资生活的人,第一次听到咖啡这个词语也是从她那里”,我问曹先生“她”是不是桌子上面压着的那个小姑娘呢?曹先生说:“她叫雨墨”。听名字应该是一位长相甜美的大美女吧。曹先生说:“她是一个有些微胖,个子不高,长相也不出众的女孩。”我问曹先生那是什么原因让你对她念念不忘。
曹先生告诉我他们相识于网上的一次偶遇,那是2006年的一个秋季,网上聊天刚刚兴起不久,对于曹先生来说在这个闭塞的小城市还是第一次接触网上聊天,和现在的社交网络有不同,时候还不兴起什么微信,视频直播之类,单纯的只是在QQ上面随机找一些网友聊天解闷,那时候曹先生还是学校的一个学生,只是通过微机课仅有的那最后下课前的十几分钟登录一下QQ,同是学生的雨墨此时也是一个刚入学不久的学生,就读在东北的一所医学院,他们相隔西北东南,可以说如果在没有网络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认识,更不要说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虽然我称之为:“网恋”是一段禁忌之恋,在当时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那种爱恋。
曹先生说第一次和雨墨聊天就被她的幽默和直率的性格吸引,他以为网上的聊天都是一些虚情假意的挑逗,怎么会有真实的感觉呢。他告诉雨墨自己来自甘肃天水一个普通的中专学生,学的是小学教育。那时候可能是因为年轻不懂得什么是未来,所以即便是地位和身份差距大也还是不会有任何门第之分。第二次聊天,雨墨告诉她可以视频看一下对方什么样子,曹先生同意,联通视频,就在连接开始视频的那一刻,他们终于见到了对方,不是什么一见钟情的童话,雨墨第一次见到这个在聊天室里谦虚有礼的少年,样貌清秀,有些瘦,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笑起来很温暖还有一口瓷白的牙齿,一点都不像电视里那种西北人长得其貌不扬,因为水质不要导致牙齿发黄的可怕样子。而曹先生见到雨墨也很喜欢,不是那种美人,脸是圆圆的笑起来很可爱,身材中等,说话很有趣,不像是他认为大城市的孩子那样的傲慢无礼。两人第一次算是见到了彼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那个时候还是学生没有办法去对方的城市见面,因为对于彼此来说真的是太远了,那个时候还没有高铁,飞机票对于两个学生来说更是天价,所以可以解相思之苦的就是那一封封的来信,这些信显得那样珍贵,连接着彼此,因为这些文字足以让那两个少男少女初尝爱情的甜美,文字都是那样的动人。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每周末都可以去收发室信箱看又没有对方的来信,如果有一周没有来信他们会紧张,就像是孩子遗失了心爱的玩具。
一次曹先生问:“雨墨,能给我一张你小时候的照片吗?”雨墨欣然答应,给曹先生寄去了自己儿时的一个相册,曹先生说收到的那一刻真的很开心,视为珍宝,宿舍的男生想看,他不给,锁在自己的柜子里,珍惜的每天晚上室友都睡了他才小心翼翼的打开柜子轻轻的拿出来,仔细的翻着每一页,认真的看着生怕错过每一张他心爱的照片。他对朋友说这是他的女朋友,室友笑话他你还会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别骗人了,他却很气的说:“这就是我的女朋友”。也有一些朋友说不过是网上认识的不用认真,别被欺骗了,新闻上不是说有很多网上就是被人钱的吗。你可不要上当。曹先生会生气的告诉他们:“雨墨不是这样的人”。渐渐的这种小情愫也在两个人的心上开花了。
再后来两个人都有了手机,他们会登录手机上的QQ,时不时的给对方打电话,大多是在晚上就寝时,寝室的灯熄灭了,他们的手机开始亮了,小声的说着对对方的思念,有时候会笑有时候会哭,有时候声音大了,会有室友打趣的说:“快睡觉吧,明天再说”。就这样小小的手机让两颗初恋的心战战兢兢的碰撞着。有时候因为学业忙碌两个人也会有断联系的时候,不过曹先生说经常都是雨墨在QQ里一遍遍的问他在哪里为什么不理她。两个人也有不愉快吵架的时候,因为不能见面,曹先生只能在电话的那头安慰雨墨,告诉她以后自己一定会去她在的城市去看她,也许是因为年轻,并不懂什么是荆棘,两个人总是的承诺总是显得苍白无力。他们之间的小情感就是被这中方式联系在一起了。一次曹先生给雨墨寄来了自己写的书法,“念墨”这两个字写的苍劲有力,笔法细腻。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少年所写,倒像是一位老成的书法家的笔法。雨墨问曹先生为什么给她写这个,曹先生告诉她这是为她写的希望从她收到字的那一刻起每时每刻都知道在遥远的地方有个男孩子在想念她,雨墨哭了,是感动欣喜更多的是他对她的那份珍惜。雨墨说她会一辈子都留着这幅字,留给他们的孩子看,雨墨在电话的那头问曹先生:“我们会结婚吗?会一辈子在一起吗?会有我们的孩子吗?你会和我一起在我的城市吗?”曹先生回答:“一切都会的”年少的承诺是那样的自信,可是这些承诺最终都会被现实一一打破,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地域,两个人相遇就是一种缘分,但是这缘分终究也是是水月镜花。
曹先生说他们的这段“网恋”在两年后就画上了句号,雨墨在她所在的城市已经毕业了,毕业实习她去了北京,那是一个向他这样的人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像他这样的家境,也只是在电视或是画册上见过的,曹先生说那时候他的家住在天水的一处窑洞,不夸张的说是雨墨也从未见过的,试想一下,如果让大城市的女孩来到这里会不会吓的立刻跑掉呢?他不敢多想,不久他接到雨墨的电话,雨墨告诉他,在父母的安排下自己准备去相亲了,对方是一位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和雨墨在同一个城市,他有稳定的工作和住所,雨墨说;“对不起,我们还是分开吧,我不想再和你异地恋了,真的很痛苦,我伤心的时候你不在,生病的时候只有电话中的嘘寒问暖,受委屈的时候也不可以靠在你的身边,一切都是对你的幻想,我们之间不是真的情侣,只是一段被人所不齿的网恋,还是分开吧,你就当我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雨墨的一席话深深的刺痛了曹先生,曹先生问雨墨之前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假的,我们的承诺,我们的爱情,是不是都是一种欺骗呢?你和我之间难道没有真的感情吗?我们在一起两年了,虽然是异地恋,但我还是抱有希望,有一天我找到体面的工作,有钱了,坐飞机飞去你的城市我们一起去旅行。电话那头不再有雨墨的声音,只有嘟嘟的挂机声音。曹先生告诉我那天晚上他和了这辈子都没有喝过的酒,白酒和啤酒他喝了很多,那天还下起了大雨,不知是不是为了祭奠他逝去的爱情,曹先生第一次喝了很多的酒,哭着喝了一杯又一杯,摇摇晃晃的往宿舍走,也许是因为雨下的太大,还是他喝了太多的酒,跌跌撞撞的走着,以至于没有看到迎面疾驰的摩托,只听一声巨响摩托车把他撞到了,摩托的轮子也砸在了他的脚踝处,他倒地不起疼痛似乎也不能占据他此时的伤心,路边的好心人,将他送到医院,医生说,脚踝骨折需要手术。之后的一段时间他在医院,室友和家人轮流照顾他,手术那日他说自己没有什么意识,只知道自己就要被推进冰冷的手术室,哀莫大于心死,此时就是他的写照。对雨墨的想念也都随着那天的雨和泪深深的埋在了心底。之后他渐渐的恢复,只是医生说脚踝处有三个钢钉和一个钢板,未来他都需要依靠拐杖了。
回到学校曹先生说自己比以往更加努力,他每年都会的到奖学金,毕业不久学校鉴于他的优秀和身体原因希望他可以留校任教,但曹先生并没有答应,他收拾行囊去了浙江的一所培训学校应聘,任职期间回到甘肃老家的农村支教,不到两年就做了分校的副校长这一年他30岁,不久他就在这里买到自己的第一所住房,虽然不大但是稳定。不久曹先生有了自己的妻子,是曾经和她一起支教的女孩,对曹先生关关怀备至,在支教期间她陪着曹先生无数日日夜夜的教学工作。他们在不久就结婚了,一年后有了他们的女儿,曹先生取名叫“念墨”。也许这个名字之后他自己知道,纪念他那段荒诞有刻骨铭心的“恋爱”。
如今,QQ上雨墨的头像已经不再亮了,时间飞逝,如今人们已不再热衷于QQ的聊天了,微信已经占据了人们大部分的聊天时光,如今高铁和飞机也不再是高昂的价格,人与人之间可以通过视频见面,即便是异地相处的人也可以彼此天天见面,书信也渐渐被这先进的高可以所取代,而单纯的“网恋”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神秘美妙了。曹先生说自己得知雨墨要和他分手是真的是伤心欲绝,恨不得随着那天的雨消失算了。我问他为什么之后会那样努力:“是恨吗?”曹先生说,一段失败的爱情会激励一个人成长,当你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能给你爱的人幸福,你会去努力,也许有一天你就可以带给他幸福了,虽然你努力后成功了,她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至少你知道你可以做到给她幸福的能力。其实他的脚受伤之后,他也绝望过,想过去死,认为自己是一个残废了。可是一个人连死都不怕又为什么害怕活着呢?记得有一句话:“了无牵挂者,忘生。心有所爱者,忘死”。也许是对雨墨最后的一点爱支撑他不能自暴自弃,姑且将这份爱当做恨,恨一个人也许会好过一些,恨可以激励一个人进步,这样的话可以给自己找一份活下去的勇气。
曹先生说再次看见雨墨是在QQ空间她上传的结婚照和婚礼举行地点,曹先生说自己期初很不想接受,隐隐的难过。那些曾经的誓言一一浮现,但是没有办法,如今两人都各自有了家,唯有祝福和放下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他在留言板写了:“祝你幸福”,之后下线,曹先生说如今想起雨墨的时候已经可以坦然了,心里的一个角落永远住着一个女孩儿,虽然未曾真的见面,但是却爱了很久,他明白他们今生都不可能有机会见面了。但是对于雨墨的爱他会牢记在心里。即便这段感情只是源于一次对网络好奇的聊天,谢谢那个女孩儿教会他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