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又不见了,我找遍了每个角落,还是看不到它的影子。
天已经全黑了,应该是这样的。挂在窗前的海贝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一阵冰冷的,干脆的寂寞像风一样袭来,几乎将我的灵魂干涸。不行,我得去找回我的艾拉。一定要的。
我住的是这个城市最高的楼层了,上面仅有一个天台了。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听闻,那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空气会将灵魂吞噬的。如同窗台上的那盆东西被黑暗吞噬。但我必须去找回我的艾拉。必须得去。
上面传来了一阵吉他声,声音越来越近了。我踩在地板上的脚步也越来越沉重了。
地面的热还没有完全散去。一份灼热从脚底传来,我加快了脚步并不断张望。哪里有我的艾拉?外面的世界灯红酒绿,虚伪的面孔一个个闪现,我似乎丢失了部分灵魂。
吉他声越来越近了。哦,我终于看见我的艾拉,它就端坐在吉他手的对面,聆听很轻很亲很亲和的旋律。我一直相信艾拉是有感情的。有些情愫,人不懂的,它都懂。
楼太高,听不见汽车的鸣笛声,只有细微的风声夹杂着柔和的旋律缓慢的游动。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我的艾拉还没有看到我,不行,我等不及了。如幽灵的闪现,我从背后将艾拉抱起。吉他手终止了音符,他缓慢地站起身来,那是一张无比明媚的脸。我想起了那句话:【有些人,是在黑暗中也会闪光的;有些人,是在阳光下也阴霾的人。】而无疑,我属于后者。
吉他手是第一个没有惊讶于我的穿着的人。我是一个写手,极少出门。家里的窗帘是全黑的。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也一直是拉上的。有人说过,只有在黑暗中才能保证灵魂的安全。可我的灵魂还是缺失了。到底是缺失了哪部分呢?眼前的吉他手在很遥远的地方,似曾相识
“冷吗?”他问道,眼里不含任何污渍,那是一道明媚的光,直叫我逃离。以至于我不顾艾拉的反对,仓皇而逃。冷吗?地面是不冷的,还有些微热。当然了,他是不会明白的,毕竟,没有人会和我一样,做一个整天光着脚的疯子。
到后来的后来,他介入了我的生活。除了,艾拉和那盆东西外,他是第一个介入我生活的生物。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就住在隔壁。偶尔,他会放下他的吉他,过来串串门。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他的存在。因为我的艾拉喜欢他,因为他喜欢我的那盆东西,那盆被黑暗吞噬了,没有名字的花草。
有那么两次空闲,我会去天台听他弹奏。他一贯保持了和煦的笑容,保持了25度的温度,这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距离,恰到好处。
“雾散后/却已是一生/山空湖静/只留下那千人万人中/也绝不会错认的背影。”至于下文我就不知道了。他念的时候,我和艾拉很不巧的打断了他。第一次,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些别的情愫。是愁?是哀?还是惊?还是慌?我虽是个写手,却不得不承认,我没有读懂。在我的博客里也有这么几句诗。我问他,我和他是否曾经相识。他弹响了吉他。于是,所有的答案在旋律的洪流中冲走,徒留那个疑问,我到底缺失了哪部分灵魂呢?
他说换一副窗帘吧。太压抑了。会将灵魂闷死的。我开始害怕了。我已经缺失了部分灵魂,我也相信这一切艾拉全部知道,但它是不能告诉我的。最终,我将窗帘换成了白色,窗帘是他帮忙换的。突然的阳光像利剑一样狠狠射下,我抱着艾拉逃离。他握过我的手,从我的手中将艾拉抱走。他说,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有的。
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有的。我一直依靠着这个理由试图让阳光浸过我的泪痣。最终,却仍是失败。我可以习惯他的存在,却始终习惯不了阳光的照射。
他来这座城市是找人的。可他除了去天台,或是过来看看我,我的艾拉,还有那盆东西外,也是极少出去的。我开始猜疑他最初的行踪。但实际说明,我只是一个会胡思乱想的人而已。他说他找到了。这回,我读出来了,是哀伤。真的。
趁着没有月光,我带着艾拉去了阳台。他已经好一阵没有去过天台了。吉他声拨响了,艾拉也发出哀伤的叫声。他的眼神,艾拉的眼神,全是哀伤的。海贝风铃又碰撞出遥远而悠长的清脆声。我开始感到不安了,手拉动白色窗帘发出的巨大声响,已经盖过了风铃的铃声。一种晶莹的液体流了下来,无端莫名的静和痛从交汇的音符处传来。似曾相识的感觉,会不会是我丢失的部分灵魂呢?或许,我和他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真的相识,我想。
对面的灯已经很久没有亮起了,到底多久了,我已经忘了。艾拉又开始发出哀伤的叫声。我终于踏上了天台,却已是空空如也。艾拉跑过去,又跑回来。它的怀抱里有一个绿色的信封,绿色是希望的颜色。他说他要去远航,去寻找一份空灵。
阳光还是浸过了我的泪痣,那株生活在黑暗中的无名花草也开花了。是阳光的颜色。我合上了手提。艾拉跳进我的怀里,窗帘拉起巨大的声响将阳光震成满地碎片。我想,是时候该出去走走了。
到底是去东半球,还是西半球,是去南半球,还是北半球。我翻出了高中时用过的陈旧的地图册。想去的,或是值得一去的地方,太多太多。于是乎,我选择了留下,照顾我的艾拉和无名花草。
很久以后的某天。我推开门。地面上躺着一个绿色信封。是他的来信。信上说:
“明天我就会回来,带着你丢失的部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