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小城,因了那一滴彩墨的洇晕,连空气都显得灵动飞扬。
秋夜的南湖,因了那一轮明月的光辉,愈发地神秘迷人,醉人心魄。
中秋夜,陪母亲吃过了月饼,与先生携子出门,一路踏月而行,漫步湖边。行人稀少,信步上山,闲坐凉亭,仰观星河皎洁,冰轮横海,俯视流烟淡沱,水木清华。西风片片,玉露零零,不觉衣袂生凉。凭高凝望,只见天上一轮明月,水中一轮明月,俱都在此时现出晶莹宝相。片风吹过,水面粼粼如碎金,直如身在琉璃世界,飘飘若仙,转忘言象。微风引着山上山下的桂花香,青草香,树叶香,阵阵扑人鼻孔。
我陶醉地说:“真该把你那支笛子拿来,月下闻笛,这年头怕是没有几个人享得起这清福呢。”
先生拍拍我的肩膀:“我吹笛子不如你吟诗好听,就免了吧。”彼此大笑。
儿子从栏杆上爬下来,偎到我身边,指着月亮:“妈妈,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仙人垂两足,桂影何团团……”我摸摸他的小脑袋:“真是个小诗人呢。”小人儿得意地一歪小脖子:“哼!”先生说:“你这是背的李白的诗,你自己作一首好不好?”
小人儿瞪大眼睛看着天上的月亮,半天,才吭吭哧哧地说:“月亮太漂亮了,我太小了,做不出来。”
“刚才是诗人,这会子又跩你的哲学啦。”先生大笑。
此时,方才飘过的一缕流云已被风吹散,冰轮拥出,桂影婆娑,可是那寂寞的广寒仙子衣袂翩翩而舞:“仙仙乎?而还乎?而幽我于广寒乎?”她也羡慕着人间平凡的幸福吧。
一步步拾阶而下,虽无白云锁径,亦有黄叶堆阶。秋树槎桠,不复日光中一派绿天的好景,映着明月光辉,只觉玲珑光彩,黛痕匝地,满眼光辉。仰望夜空,万里空阔,湛然无滓,不由心胸豁然。
一家人边走边聊天,不知不觉已到了家门口。回头仰望,秋水一天如洗,美丽的嫦娥端端正正立在中天,谁再与她天香影里共舞《霓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