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做这样一个梦,梦见我一个人飞起来,虚飘飘地像是脚下没有根,又像是踩了棉花似的在漆黑长长看不到尽头的通道里飘,不知从哪里来,亦不知要到哪里去。茫茫然没有目的的飘啊飘,飘到一悬崖边,悬崖下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看一眼便是惊心。拚命的往后退,退啊退,可仍然是掉了下去—醒来吓得一身冷汗。漆黑中摸索着身边的人还在睡。轻微的鼾声丝丝缕缕钻入窗帘的缝隙渗透到夜色里。我瞪着屋顶暗着精致的灯,好一阵发呆,然后睡去—
昨夜,看《乡村爱情》到很晚。熄灯,仍没有困意。说起剧中刘能开小轿车,跟在谢广坤后面左右晃晃悠悠,吓得谢广坤左跑右颠一路小跑掉沟里,真好笑!说笑中你却说起,白天,你一同学新换了"北京现代"来你这儿转,有炫耀的成分。我说,不用想太多。这些都是外在的一种形式,真正的生活好与坏取决于你的内心是否愉悦。说着说着,你便不出声了,莫不是睡了?你却用手来杵我胳膊,我给你打回去,习惯性的以为你在开玩笑。你仍继续,几次三番,我觉出不妙,那种梦里有的不安全感袭上心头。黑暗中看你的眼在闪,像是有话要说,却不作声。开灯,看你指自己的嘴巴,啊—啊的!我意识到你失语了。慌忙把你扶起来,很急的敲打你背,对你喊:说话!你说话!说!说出来!你张大嘴巴,仍是:啊—!我一下一下敲打,恨不得把你憋在嗓子眼儿里所有的话一下给敲出来。几分钟的时间,你终于能说话了,不在意的躺下,一会儿又发作。我觉得事情很严重,硬拉起你去医院。
穿好衣,看看儿子香甜在沉睡中,小脸儿红彤彤好看。你低头轻轻的吻他,扔下我的手机在写字台上,轻轻的锁了门,出来到街上。
虽是春,天依然料峭,不知什么时候天又飘雪,自过年以来,一场一场雪的飘,老天刹不住车了。寂静的夜,看着雪花簌簌落下,心莫名的惆怅。朦朦灯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小街的喧嚣在夜色中隐去了,寂寞的只有我们与轻盈的雪花为伍。
你说,不想开车,走着去。我说,打车去。站在十字路口,挥挥手,看哪辆车能为我们停留。雪夜,一辆一辆匆忙急驰的车从我们面前呼啸而过。两个孤单无助的人翘首等待,任雪来吻我们的鼻、眼、耳、唇。心慌慌又凝重。一辆空车停下来,载上了我们,你一路与司机闲侃,我一路无语。
很快的到了医院,值班的医生却不在。护士帮我们拨通了电话详细说明情况,他说没什么大问题,明天来做详细检查。听这个结果,悬着的心仍落不下来。
走出医院大门,迫切的想回家。两个人在风雪中踏上回家的路。
不远的路,一会儿便到了楼下。进了楼道,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你走在前面说,不会有事的!别着急!我还没完成任务呢!望着你一级一级上楼梯,望着你坚实宽厚的背,心里说不出的该是难过还是要给你安慰。我宁愿就如你所说那样去想,没事的!没事的!默念着到天明到老去。
家,是温暖的。关上门,把初春的风雪隔阻在门外。看看儿子还在睡梦中美美的脸上泛着笑意。我们相视一笑。心说,儿子,我们回来了。
一夜辗转,听你的鼾声;我,时睡时醒。不时叫醒你,只为听到你的声音,我心安。我生怕,怕早上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你。
夜里有梦,又是那样的梦如约而至—再醒来,望漆黑的夜,星眠了,月隐了,花儿还沉睡在冬里,雪也无声息的投入大地的怀抱入眠。一切一切都在梦中,唯我独醒,沉浸在你鼾声里,脑海里展开一幅画面:风雪里,暖陽下,花丛中,山间小路上,我们肩挨肩,相携着一路温暖,一路寒冷,一路芬芳,一路崎岖,一直一直就这样就这样走下去,尽管前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