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那个圆圆的叫中秋,八月那个甜甜的叫月饼;中秋啊有个美丽的传说,月饼啊有个梦中的故事。
梦中的中秋,大伙儿放下一切聚在一起,泡壶好茶,让浓醇的茶香弥漫在月色浸泡的山上。
其实,那只不过是一个小山丘,远一点是个蓝色的湖,都被密匝匝的树荫遮掩,看来有点神秘凄迷。
此刻,若有一叶扁舟,仿效李白散发泛舟,且歌且舞且剑;长长的发在风中飘拂,撩起林中的雀鸟,拉长脖子呱啦呱啦地应和着,中秋之夜也就添了一丝诗情,泼墨似地着了一点画意。
但是,有人慨叹一年容易又秋天,北国的枫叶疯红了,满山满谷红艳艳,就像烧着了一般。
枫叶惹人相思,枫叶本有一股诉不尽的怨埋;到过北国但时节不对,看不到枫叶,却也知道枫叶题诗的凄美。
秋天了,那些长埋在地底下的幽魂,想必思想起他在枫叶上所题的诗,他殷殷的哭泣就在我的心房轻轻的回荡,让我也惹了一点儿的秋愁。
这里没有秋天,却也有过秋的心情,特别是在这个小山丘上和中秋月对饮。
于是有人唱起《秋词》,脆脆的歌声平静地抚摸着青青而润湿的草地;再来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一曲《月儿弯弯照九州》,而我的心空落落的,无法热闹起来。
不是自鸣清高,我不习惯在这样的月色底下玩闹。
小山丘该有一点风味,一点酒疯,一点诗吟,但没有酒也没有诗,只有圆圆的月亮圆圆的人。
你把一枚金黄的纸月亮放在我手里,说:“这颗圆月象征圆满,愿它伴你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我笑了。
“笑什么?笑我的幼稚或虚妄?”
“都不是,我心里的月亮总是扁扁的。”
你迷惑的望着我,但没说话。
我也不想解释,只是闷闷地仰望天上那轮皓月。
月还在,每年的中秋它都这么亮着。明年呢?我们当中的一些人,可能就消失在茫茫的大千世界里。
有时真想揽月一游,看看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是不是还在那儿寂寞地挥舞长袖,想跟她伴舞,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啊。
望明月,总会勾起无限心事,想从前的从前,想我们的我们。
想上天既然赐我们轩昂的血肉,却又留不住岁月的阴晴圆缺。
想日渐消瘦的日子,你我的相遇,这会儿还在赏月,那会儿呢?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这种苍凉的心境,其实跟中秋之夜很不搭配。
以前很喜欢站在走廊,不管是不是中秋。
远处耸立着青山,每回一见到她底容颜,心里总有一股清泉潺潺地流着。
有时看见月亮刚好挂在山头,我会很兴奋,仿佛回到悠悠千载之前,兴许有一撮灰灰的狼烟,一盏兀自呜咽的夜光杯,盛着琥珀色的葡萄酒,酒香啊酩酊了漫漫黄沙之旅……
那时当然也有中秋,可那时不吃月饼,那时喝的是辣辣的黄酒,辣辣的《离骚》,在中秋的月圆之夜,独自骑着孤独的青牛,慢慢的走出嘉峪关,走进历史的隙缝走进没有月亮的荒原。
秋天的歌又响起来了,把我从荒原拉回青青而润湿的草地。
月饼开出了灿烂的笑靥。
你仍把金黄的圆月放在我掌上,说:“一生一世,记得。”
你转个身,双鬓已染白......